66、番外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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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我们以为突然晕得这么厉害，连床都起不来，是有什么大病，到医院后，这两天把所有的检查都做了一遍，什么问题都没有，医生也说不清具体问题。给打了治疗脑供血不足的针，也开了药，他还是头晕、恶心的厉害，根本没法上班，你姑父联系了他同学，明天换家医院再看看。”

叶知萌呆住了，许久都没吭声。

金馨察觉出不对，宽慰道：“你放心吧，能做的检查都做了，没有大问题。你爸爸不想你和你爷爷奶奶知道，怕你们担心，明天早晨看完医生，有了结果，我给你打电话。”

挂断电话后，叶知萌慌了，不等放学，就请假去了爸爸家。

她害怕极了，完全没法集中精神开车，打了辆车过去。

她是很爱胡思乱想的性格，一进门，看到爸爸脸色不好的斜靠在沙发上，有点接受不了。

见女儿来了，叶磊看了眼金馨，问：“你怎么来了？”

叶知萌挨着爸爸坐下，不答反问：“你怎么不住院？”

“全身检查了一遍，没什么大问题，怎么住院？八成是被十七班的那群熊孩子气得血压升高，过两天就好了。”

余光瞥见女儿扁嘴，叶磊无奈了：“你别坐在我侧面，我不能转头，一转就特别晕，坐到我对面去。”

叶知萌控制好表情，坐到爸爸对面，生气地说：“我明天就去找学校说，你身体不舒服，带不了十七班！”

“这都高三了，临时换老师，他们高考怎么办？而且李老师被处分后，也没别的老师愿意带他们班。没多严重，医生说我不是真的高血压，是一过性的，大概是以前从没高过，不适反应才那么大。”

“什么叫大概是……头都动不了了，”叶知萌看向金馨，“阿姨，我今天想住在这儿。”

金馨笑了：“你在自己家，有自己的房间，天天回来住才好。”

“明天我和李见微陪我爸去医院，你都两天没上班了，明天去单位吧。”

听到女儿说要带自己去医院，叶磊觉得稀罕，笑着说：“我又不是你爷爷奶奶那个年纪，去个医院，还要小孩子陪。”

小时候经历过妈妈突然查出大病，叶知萌在这方面很容易焦虑，她惴惴不安了一整晚，一分钟也没睡着。

隔天李见微也请了假，一早就过来了。金馨工作很忙，请了两天假，积了一堆事，她知道叶磊没大碍，回去上班了。

叶知萌不肯让生病的爸爸吃外卖，早早起床煮了粥、煎了蛋饼，李见微没吃早饭，过来后，和父女俩一起吃。

叶磊一如既往地拿话噎李见微，叶知萌这次非但没噘嘴，还觉得稍稍安慰了一些——有闲情欺负李见微，说明真的没那么严重。

吃过早饭，最不耐烦洗碗的叶知萌，破例收拾了厨房——虽然是爸爸家，可有阿姨在，不可以太随便。

到了预约的时间，两人陪叶磊去了医院。

和之前一样，医生说头晕、手麻是过度劳累导致的脑供血不足、一过性高血压引起的。叶磊觉得这就代表没大碍，叶知萌却怎么都放心不下——已经两三天了，吃了药、打了针，血压是稳住了，头晕却一点都没缓解。

她给姑姑打了通电话，又强行拉着爸爸，去看姑姑介绍的中医。

这位中医在本市很出名，很快诊断出叶磊有非常严重的颈椎病，是颈椎问题导致的脑部供血不足、头晕目眩、手麻、血压升高。

叶知萌为求心安，又去上一家医院的骨科挂号询问，听到骨科医生说确实是颈椎问题，她终于松了口气。

医生给叶磊开了膏药、理疗和口服药，并让他戴两个月颈托，三个人在医院折腾了一天，临近晚饭时间才回家。

“我这周末就不回去住了，被你爷爷奶奶知道了，不知道要怎么唠叨我。”

叶知萌冷哼了一声，没好气儿地说：“我等下回去，立刻告诉他们。就该唠叨你！也太不爱惜身体了，别人颈椎疼，早早的就会做颈椎操、贴膏药，你都严重到起不来床了，居然还没发现自己哪里不舒服。”

叶磊好脾气地笑了笑：“那个中医还挺厉害的，我前天昨天打了两天点滴，一点儿都没缓解，刚刚做了理疗、贴了膏药，再戴上这个，还没到家就好了百分之八十，睡一觉，明天去学校。”

叶知萌：“你还要回学校？医生让你起码在家休养一个月。趁着刚开学没几天，你拿着病例，让学校重新安排十七班的老师。”

“哪有人愿意接？就算让英语老师做班主任，也找不到数学老师。方老师带一班、六班的同时，帮我给二班上课，也累着呢，二班可比十七班省心多了。王老师给十七班上了三天课，刚刚在微信上和我抱怨了十几条。就算人家愿意同时带三个班，让我休息一个月，不是自己的班，也不可能用心的，进度都不一样。高三哪有时间耽误？我也想在家休息，半个月就够，这不是找不到老师吗。”

重点高中老师压力大，自己的两个班级都忙不过来，再多带一个班，很难不厚此薄彼。学生更是耽误不起，高一高二的老师们，很多整个孕期，连一天假都不请，更别说高三了。可爸爸的颈椎病就是工作强度太大引起的，就算不听医生的，最起码也要休息两周吧……

叶知萌想了片刻，说：“你最近每天都要去医院做理疗，再回学校上班，时间根本不够用。二班和一班进度差不多，辛苦方老师带两周，你跟他关系那么好，他不会像王老师那样抱怨的。我教不了二班的学生，给十七班上数学课，还是可以的，周末拿你的书研究一下。”

李见微正喝水，听到这话，差点笑喷：“美术老师教数学？学生和家长能愿意吗？我前一段把该交的都交了，最近有时间，可以帮爸去学校上两周课。”

“对哦，你也是学数学的，名校博士在读，准备得充分一点儿，十七班家长不会有意见的。”

叶磊不满地看了李见微一眼：“美术老师怎么了？叶知萌高中的时候，数学可比你好。她的水平，教十七班绰绰有余。但是，她带的班级多，太辛苦了，还是你来吧。你用点心准备，这两天我给你说说。”

在叶磊面前，李见微甘拜下风。

虽然他也觉得女朋友样样都好，但做不到岳父这样，真情实感地闭眼吹。高考数学他考了149，叶知萌考了124，怎么可能比他好……

金馨给李见微盛了碗汤，笑着对叶磊说：“我爸成天和人说，我家就我一个孩子，从小到大，他们如何如何娇惯。其实他和我妈，对我特别严格，四十多年了，他们从没当面夸过我，我期中考试考第六，期末考试考第三，他也能训上半个小时、一个月不给我好脸色看——因为我同桌从第九考到了第一，我进步的比人家少，说明没人家用功。真该让我爸妈看看你怎么对萌萌——从小夸到大，觉得她什么都好，不舍得训一句，这才是真的喜欢小孩。”

听到最后一句，叶磊反驳道：“我不是喜欢小孩，是喜欢她。我最烦小孩，以前烦到一眼都不想看，叶知萌出生后，愿意多看别的孩子两眼，但也嫌吵嫌闹。我妈也凶着呢，我们兄妹到现在都怕她，她年轻的时候几乎没对我们笑过，可就是对叶知萌有耐心，三个孙辈里，她一直明显偏爱叶知萌，因为叶知萌就是什么都好。”

这种毫无理智的赞美，叶知萌从小听到大，小的时候，她曾经以为自己是宇宙的中心，全幼儿园最完美的小朋友，长大后明白这是亲爹眼，就过耳不过心了。

吃过晚饭，从爸爸家出来，忍了好久的叶知萌，鼻子一酸，默默哭了起来。

她嫌丢脸，不肯让李见微发现，直到把车子开到奶奶家小区外，李见微才看出不对来。

“你这是怎么了？”

叶知萌背过身去，不肯让他看，好一会儿才说：“我爸爸生病，我有点难过。”

“爸都五十了，就颈椎有点问题，这身体状态，比很多三十岁的都好。”

“我爸爸居然都五十岁了，”一想起爸爸的年龄，叶知萌更加难过，“我以前从没想过，我爸也会老，也会生病，我一直觉得，不管我遇到什么事，他都会站在我身后。今天才发现，他的白头发都有好多了……我这次，是真的吓到了。”

李见微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好揉了揉女朋友的头发：“一直站在你身后的，除了爸爸，还有我。”

……

周末金馨要回父母家陪父母，带女儿上各种课、出去放松，李见微送叶磊去医院，顺便接受他的指导，准备周一去学校给十七班代课。

听说叶磊病了，每天要做理疗，王洋非常激动，周日一早，非要帮李见微接送戴着颈托，不方便开车的叶磊去医院。

五个人里面，如果不靠爹，王洋是赚钱最多的，大学没毕业，他就靠着到处胡吹的本事，做起了小生意，回到z市后，他开了间文化传媒公司，租赁舞台设备，联系各种演出，做得顺风顺水。毕业不到一年，就买了台二手的玛莎拉蒂总裁，到处招摇。

去年，他给自己买了套位置不错的三居室，前几个月，又给父母买了套大房子。

他上赶子接送叶磊，当然不是因为尊师重道，而是想到当初天天说他“连捡垃圾都不够格”的班主任面前显摆显摆。

然而，周日晚上，大家聚餐的时候，王洋落座后，一脸郁闷地对叶知萌说：“老叶怎么不记得我了？这才毕业几年啊，我变化有那么大吗？他一开始没认出来我就算了，我主动和他说，我是15级九班的王洋，他想了好半天，说‘不好意思，带的学生太多，记不清了’。”

“他带我们班的那两年，羞辱我的次数，比我爸妈都多，我和他天天过招，忘了别人就算了，怎么能不记得我了呢？”

谢子豪习惯性拆台道：“你哪点值得叶老师记住？学习没有李见微好，也没有肖黎差，路人长相，各方面都平平无奇。”

王洋很受刺激：“滚吧你。”

叶知萌疑惑地拿起手机，发微信问爸爸：“不可能吧？我爸爸记性最好了，二十多年前的学生，听到名字，他都能准确说出，是哪一年毕业的。”

片刻后，看到爸爸的回复，叶知萌笑了好半天，轻咳了一声，学着爸爸的语气读道：“我当然记得，嫌弃他，才故意装不认识的。我当初为什么天天和他们强调要好好读书？看看王洋就知道了。他就是因为没文化，才会有一点钱，立马急着想显摆出来。”

成天听王洋瞎显摆瞎得瑟的四个男人笑疯了。

王洋没有想到，时隔七年，他居然还能被叶磊羞辱到。

作者有话要说：　　双更合一啦，明早八点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