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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吓得蹲着地上,抱头辩驳,“我没有说谎,你一直拿我家人的性命作威胁,现在你杀了人,你要死了,我一定要把真相说出来,我不怕你,我不怕你。”小姑娘嘴里一直重复着最后一句话,似乎在给自己壮胆。
一句你要死了,似乎戳到了李霜霜,她仰天长笑,忽而顿住笑声,目光森森地对着那小姑娘说:“对哦!我要死了,你就胆子大了,万一我不死呢?那我出去就弄死你的父母和兄妹。你知道的,我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杨钧翰道:“别怕,我问过这里的大人,人证物证具在。杀人抵命,她不可能活着出去。你说出真相,她就能绳之以法,你也能正常的生活,不再胆战心惊。”
小姑娘咬了咬牙,抬头,视线对上李霜霜,“你那晚出去了一个时辰,回来时身上有酒气,你戴出去的珠钗不见了,被我发现,你慌忙出去寻找,我跟随着你,你在湖边找到了那根珠钗,第二日,主人的尸体就是在那湖边被发现的。”
李霜霜冷哼一声,“哪又如何?那条道谁都能走,那个死鬼能走,我就不能走?可笑!”
一个官差模样的人突然走出,“那可不一定,死者的父母状告你谋杀亲夫,苦于一直没有人证,现在有了杀人动机,也有了人证,按照律例可判谋杀。”
“我不会认罪的。”李霜霜冷冷地把目光撇开,闭口不言。
那官差继续道:“你纵火杀人已是死罪,这个罪名你不承认也可以,不过我们会按照流程做事,明天会上刑具,招不招就看你受不受得了。”
官差指了指不远处的刑具,“刑房有烙铁,鞭刑,棍刑,钉指……花样繁多,你若是觉得挺新鲜,可以一一尝试,我们的狱卒非常乐意看美女受刑,赏心悦目不是吗?”
官差说得轻描淡写,闻着胆战心惊。
李霜霜面色淡淡,眼底已经升起一番惧意。
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几人相继走出牢狱,小姑娘作为重要证人,官差另有安排。宁情和杨钧翰并肩走出衙门。
已是午时,日头隐在稀薄的云层里发出微光,衙门门口一派平和,人们有条不紊的走过,与方才黑暗潮湿的牢笼仿佛两个世界。
宁情疑惑道,“你爹这次真是被人利用了,犯了大错。”
杨钧翰沉吟了一会,“那也怪他被美色迷惑,怨不得旁人。”
宁情问:“这小姑娘是你特意找来的?”
杨钧翰道:“李霜霜谋杀亲夫,再有纵火杀人,这样一来,纵火案也是她的主谋,主要罪名都落在李霜霜身上,至于我父亲,牢狱之灾是免不了的,至少能保住性命,也算尽了做儿子的一番心意。”
“刚才那小姑娘也是可怜,被李霜霜的丈夫糟蹋,后发现怀有身孕,生下一男婴,但是因为害怕家人被李霜霜谋害,心理长期惶恐不安,导致情绪不稳,生产后,数次觅死。希望李霜霜事件以后这小姑娘能正常生活。”
“没想到一个李霜霜害了这么多人!”宁情感叹,“看她一个弱质女流,谁能想到是个心狠手辣之人。”
“心术不正之人,死不足惜,无需惋惜,人活着,无愧于心便好,害人者,必有天诛。”杨钧翰道。
正在这时,有下人跑到宁情面前,小声嘀咕了几句,宁情面色一变,随即对杨钧翰告辞。
“我有急事赶回苏城,花老板我先走一步,抓到李霜霜归案,多谢鼎力相助。”
杨钧翰颔首,目送宁情离去。转身之际,神色复杂,不知是惋惜,还是遗憾。
……
下人口信,陈季礼高热不退,人已昏迷数日,大夫恐他有性命之忧,父母让她速速赶回苏城。
回到熟悉的院子,宁情首先看到的是柳氏,她坐在正厅里,神色虔诚,双目紧闭,手上的佛珠不停地拨着,口中念着地藏经。
宁情没有打搅她,而是转身踏上小楼。掀开门帘,一股药味扑鼻而来,屋里烧了炭火,应该烧了多处,温度比屋外高上许多。
一个小厮拿着汗巾正在换水,见宁情上来,喊了声夫人。
屋内摆设一如从前,床榻上半边布幔垂着,宁情走到床边,难闻的药味更加浓重,陈季礼面朝下的睡着,整个背部和双腿都被厚厚的黑色药汁涂抹着,没有一处完好之处。
他眉头难受地皱着,面色因为高热变得通红,细看之下,还有细密的汗珠。那个昔日俊美的男人此刻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宁情无法把他和从前的那个人重合。
小厮的热水打来,宁情接过汗巾,轻拭烫手的面颊。
“季礼……”她轻唤,可声音在颤抖,好似声音大了,就会让他失去生命。
他看起来随时会死掉。
陈季礼眼珠滚动,似乎在回应她,宁情轻笑,眼泪在眼眶打转,“快醒来吧!别睡了,都睡多长时间了,过年了,可以放烟花爆竹了。别贪睡了,你可是很自律的人。”
“你不是很厉害的吗?每次跟个斗鸡似的对我,来呀,我回来了,来吵架,来讽刺我,我现在练得刀枪不入,根本不怕你。不对,我从来没怕过你,但是每次看你对我爱理不理的,我就想炸毛,好想暴打你一顿。”
“你快好起来,让我打。你怎么这么无情呢,量着有几分姿色就勾三搭四,还想娶别的女人,做梦去吧,娶了我,还不够吗,真是太贪心了,臭男人,你快醒啊!”
“算了,看在你舍命救我的份上,只要你活过来,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你不醒我都不敢面对你的爹娘,在他们面前我就是个罪人。你若是不救我,也不会变成这样,你可千万不能死。”
宁情正说着,大夫端着一盆调好的药汁来了,宁情赶紧让开。这个大夫是苏城医术最好的,宁情认得。
“夫人,同他多说说话,这样增加病人的求生欲,他喜欢听什么,你就讲点什么?”大夫把药汁放好,宁情把布幔勾起,想起方才说的好像都是气他的。
大夫掀开陈季礼背上的一块药块,露出里面发白的肉,叹了口气,“没有好转的迹象,再不退热,危险!”
宁情颤抖着问:“涂着药汁的地方皮都没了吗?”
大夫小心翼翼地揭着药汁块,“是的,送回来的时候背上和腿上没有一块好的,说是救出来时,衣服都烧光了,腿上还压着一根梁柱。要不是这梁柱压住了,少爷就可以跑出来,也不会遭此劫难。”
宁情的记忆有些模糊,她还以为是绊倒,原来是被梁柱砸倒。
大夫揭着药汁块,黑色的药汁下面粘连着或白或红或黑的肉,都是生生的从肉上剥下来的,凹凸不平,触目惊心。
从背部到小腿,换一次要需要两个时辰。每日这般剥一次,都是在鬼门关里闯一次。
宁情看见陈季礼的手指在抖动,他应该是感觉到疼了,便伸手握住他的掌心,语气故作轻松,“疼吧!谁让你救我的,又没让你救,死了一了百了,什么糟心的事情都没了,现在你这个样子,是不是想让我后悔愧疚,我跟你说,不可能。”
大夫在一旁打断,“夫人!说点少爷爱听的,您这样会气到他的。”
宁情本想说点好听的,可说着说着就变的不好听了,红着眼回应,“好,我尽量。他以前对我太坏了,我都不知道有什么好的可说。”
大夫隐约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宁情的回来并没有改变什么,陈季礼依旧陷入深度昏迷,成日的躺在床上,对于外界的事物一无感知。
只有每次换药时他的身体会发抖。
白天她守在床边给他降温,顺便说些有的没的。晚上她就睡在边上的书房,那里有张软榻。
这一个年过得很糟心,柳氏嘴上没有说什么,可头上的白发眼见着增加,宁情看着就觉得难受,好好的一个人,变成如今死不死活不活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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