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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君昊胸中血气翻涌,即使他自制力极强,脸色也止不住的沉了下去。
因为慕宛若的这份所谓的“救命之恩”,这些年他和凌退思祖孙二人不知道帮过慕家多少次,金钱上的支援合计在一起已经是天文数字,还有那些四处奔波疏通关系的人情,更有万金难买的商业决策,对慕宛若的倾力指导和培养……
他明明对慕宛若没有半分男女之情,这女人连普通朋友都不配当,可是因为他“欠她一条命”,所以不得不忍受她的纠缠,答应她那些以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制造独处机会的邀约,甚至一次又一次的原谅她不停爆出的那些“交往”“订婚”的谣言,即使她把手伸进君临集团,挖掘他的日程时,他也只是耐着性子和她讲道理,从未下过狠手惩戒。
光是想想慕宛若这些年利用他的知恩图报,顶着“凌家未来当家主母第一顺位候选人”的帽子四处招摇,凌君昊就恶心得想作呕,浑身刺挠,就像被冰冷滑腻的毒蛇缠绕一样。
他一口气喝了满满一杯略带苦味的茶水,这才勉强把胸中的恶气压下去,哑着嗓子道:“廷琛,你既然一开始就知道这是她的苦肉计,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慕廷琛眼里划过一抹苦涩,低声说:“那对母女的伪装技巧炉火纯青,我以前只是知道她们在暗地里排挤我,并没有料到她们丧心病狂到了这种地步。我知道慕宛若为了救你出了车祸时,只是觉得不可思议,她对你确实痴迷,但根本不是那种愿意为了感情付出生命的人。等我看过路口的监控录像之后察觉到蹊跷,想找那个肇事司机求证的时候,那人突然伤口感染,死了。我看过的那段录像也被销毁。
我手上拿不出过硬的证据,而你和凌爷爷对慕宛若的感激和歉疚之情正在顶峰,我贸然来和你们谈,你们会相信吗?
尤其是凌爷爷,他被慕宛若那些小女孩的招式哄得服服帖帖,我告诉他,他也许还觉得我是为了慕氏继承人的位置污蔑同父异母的妹妹。
万一泄露到沈嫣母女耳里,我的下场恐怕和那个被灭口的司机一样。为了自保,我不能不守口如瓶。”
凌君昊无法苛责他——曾经他还未获得凌老爷子的全心信任时,不知道吃过凌静贞等人多少暗亏,又为了大局忍了下来,没有告诉祖父一个字。
换成他处在慕廷琛的位置,没有切实证据,他也会把这件事埋在心底。
再提旧事已经毫无意义,慕宛若这笔账,他会好好的清算的。
凌君昊在心里粗略的勾勒出计划,心中的闷气渐渐的平复下来。他放下手里的茶杯,目光在质地清润,胎薄如纸的骨瓷上掠过,一眼就看出这是出于名家之手的顶级订制瓷器,再一回想来时路上收进眼底的山庄盛景,由衷称赞:“你这座酒店,经营得实在不错。”
他不是轻易说恭维话的人,自谦的话反而显得虚伪,慕廷琛也不客气,坦然接受了夸奖:“多谢。”
“鸣鹿山庄短短几年就做到这样的规模,加上‘风水宝地’这个光环,对你这个做出成就的幕后老板好奇的人会越来越多。我调查你并没有花多少功夫,我想,其他稍微有点路子的人想查出你的来历,应该也难不到哪儿去。慕家迟早会注意到你。他们若是知道你居然已经手握不小的资产,绝对会认为你是在为了杀回慕家打基础。就算你不想拿回慕氏,慕家也不会相信。
慕氏这些年一直在走下坡路,最近因为沈嫣的决策失误,引发了巨大的危机,再不堵上窟窿,任由资金链断裂下去的话,慕家马上就会失去现在的地位。慕老夫人最看重的就是权势和颜面,绝对会来找你,求你回去挽救家族的危机。”
慕廷琛冷笑:“她已经找过我了,不过她并没有求我。她觉得同意我这个流着一半平民血液的孙子回归高贵的慕家,是我莫大的荣幸,我应该感激涕零,牢牢记住她的恩情,为她当牛做马报答她。”
那个傲慢的老太太不请自来,还摆出主人的架势让他端茶倒水尽孝,因为阿茂不满的对她吠叫了一声,竟然命令随行的保镖把它拖出去打死。
虽然他及时阻止,但是阿茂那天因为贪吃吃坏了肚子,虚弱之下没有躲开两个极其凶悍的保镖,生生的挨了好几棍子,直到今早才出院。
有这样一位祖母的存在,他对慕家的兴趣,已经跌到了历史新低。
凌君昊叹了口气:“你祖母的偏执自信已经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她不会把你的拒绝当回事,只会认为你在闹脾气,自抬身价,迟早会再来找你。你父亲也不会放过你这样一个大好工具。沈嫣和慕宛若肯定已经知道了老太太的想法,恐怕已经在商量对付你的法子——你再不甘愿,也已经被裹挟进了慕家的泥潭,就算不想争,为了你自己,也不能不争了。所以,你真的得早做打算,免得临时遇上算计,措手不及。”停了停,他温言道,“我知道你的能力,但是你离开家族太久,手上势力有限,你面对的是一整个慕家,所以,假如你有需要,务必来找我。”
慕廷琛从容微笑:“多谢,有需要的话,我也不会打肿脸充胖子瞒着你。不过我即使要向你求助,估计还得过个一两年,甚至更久。现在回慕家,为时尚早。慕氏的危机还没有到火烧眉毛的时候,沈嫣和慕宛若还有能力抽出手来收拾我。她们害人的本事倒是一等一的好,比她们办正事的能力高十倍。”他眼里划过讥讽之意,喝了口茶,继续道,“等慕氏情况糟到必须我回去主持大局再说,那时候沈嫣母女两个和我奶奶,我爸爸应该已经撕扯得两败俱伤,收拾起来也少花些功夫。就算他们还能苟延残喘,为了不掉出三大世家的宝座,他们也不敢对我轻易下手。”
凌君昊知道他的心智和手腕不逊于自己,对一切想必早就有了把握,便也不再和他谈这件事,把话题转向商场上的动态。
闲谈了没多久,门厅传来响动,两人转头看过去,保姆一个人在换鞋,白微微并没有随她一起回来。
慕廷琛问:“白小姐呢?”
保姆连忙解释:“白小姐还在外面和阿茂玩。有两个女保安跟着她,请君少和慕少放心。我先回来一步是因为得看看那道脆皮烤鹅的火候,万一出了差错,口感就会差很多。”
慕廷琛颔首:“辛苦你。”说罢对凌君昊笑言道,“中午留下来吃顿便饭吧。唐阿姨得了红港顶尖大厨的真传,做菜很地道,尤其是脆皮烤鹅,堪称一绝,很多一流酒店的主厨也做不出她那味儿。”
凌君昊道了谢,忽的想起一事,眉头不禁一皱,又很快舒展开来,用漫不经心的语气问:“红港的美食世界闻名,风景也不错……你明天就要去那里出差,准备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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