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九十一章 青龙（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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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皇帝险些死在天明剑下的原因，帝国这边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皇帝身上。</p>

天明的突然昏迷倒地，以及高渐离等人的突然撤退，全都在帝国这边的预料之外，再加上天上那道庞大阴影和疑似龙吟的奇特吼叫吸引注意力，帝国一方的人全都没能反应过来。</p>

一转眼的功夫，人家就都溜走了。</p>

当然，有些人也许是没反应过来，有些人就未必如此了。</p>

章邯最先做出反应，命令禁军卫队进行阻击，可惜并没有什么卵用。</p>

因为章邯本人，以及赵高和罗网的诸多天字杀手全都没去追，而是赶紧围到嬴政的身边。</p>

皇帝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事，至于追缉叛逆份子……回头再说吧。</p>

嬴政的脸色出乎意料的并不难看。</p>

他现在的心绪依旧烦乱躁动，但是没有之前那股恐惧感了。</p>

对嬴政来说，前者他勉强可以接受，后者才真的让他发自内心的难受。</p>

没了那股恐惧感的威胁，他连刚才的狼狈都能暂且容忍了。</p>

但是没人因为皇帝脸色平静就敢把心放下，赵高率先朝地上一跪请罪：</p>

“臣等无能，罪该万死！”</p>

没有多余的废话，赵高言简意赅，直呼自己该死。</p>

他现在心里恨不得把天明逮过来活活掐死。</p>

对于赵高来说，墨家的刺杀可以功败垂成，也可以大功告成，唯独不能既不成功，又把皇帝搞得灰头土脸。</p>

嬴政是个注重实际的人，但这不代表他不讲究颜面。</p>

身为皇帝的他，脸面在大多数时候甚至就是超越实质的更重要的东西。</p>

天明刚才差点干掉他不重要，当年天明的老子也差点干掉他，但是天明逼得典庆不得不像是护鸡崽子一样把嬴政护在怀里才勉强求生这一点很要命。</p>

这让赵高心虚的很，生怕皇帝一个不高兴，他们这些在场的人都得遭重——他们都有保护皇帝的责任，结果就保护成了这个德行，砍了他们的脑袋都不亏。</p>

皇帝面前并没有这些凶名赫赫的天字杀手们说话的份，他们只能跟着赵高一同半跪在地。</p>

章邯这时候反而比赵高轻松，因为主责不在他，被牵怒也是赵高首当其冲，他最多跟着吃挂落。</p>

这并不一定保证他受的惩罚一定很轻，但只要能比赵高轻的多，那至少不亏。</p>

当然，虽然没赵高那么紧张，章邯也还是一同跪地请罪。</p>

皇帝险些被刺，作为影密卫统领，他难辞其咎。</p>

嬴政没有理会他们的请罪，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典庆，又抬头看向天空中那道轮廓模糊的巨大阴影。</p>

嬴政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但他隐约感觉到自己现在情绪的不正常，和它脱不了干系。</p>

接着不等嬴政处理赵高他们，疑似龙吟的声音再次响起。</p>

赵高等人惯例又是一阵眩目，嬴政脸色却难看了一瞬间——每次响起龙吟，他的情绪失控就会加重。</p>

同时，天上那道庞大的阴影在所有人眼中也变得更大了——在场的人都知道，这代表那鬼东西离他们更近了。</p>

章邯见状冒险在嬴政没发话前就站了起来，焦急的说道，“陛下，眼下危机未除，叛逆分子仍有后手，必须尽快撤离此地！”</p>

嬴政闻言却不着急，侧目看着他，淡淡问道，“你认识那东西？”</p>

“……”章邯咬了咬牙，回答道，“启禀陛下，天上那东西……大概是墨家的机关青龙。”</p>

他没认出来那是机关青龙，因为他以前也没见过这传说中的机关四灵兽之首，但他能猜出来。</p>

“机关青龙……”嬴政看向漆黑的天空，喃喃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p>

章邯见状不由催促道，“陛下！兹事体大，还请先行避难吧！”</p>

他话刚说完，嬴政还未回应，‘龙吟’再次响起。</p>

这一次，伴随着越发清晰震耳的吼叫声，机关青龙的大致轮廓也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中。</p>

因为天色阴沉漆黑，他们看不清青龙外观的具体细节，但是靠着车队的火光映照，大致的轮廓结构已经足以看清。</p>

这架以‘龙’为名的机关兽，其实外形和神话传说中普遍的龙形并不一样。</p>

同样，也和代表天之四灵之青龙的东方七宿并不一样。</p>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如果按照传统的龙形塑造，机关青龙就不可能飞得起来——传统的神龙形象可是没有翅膀的。</p>

翅膀也是机关青龙和神话传说中的龙——也就是东方七宿勾连所形成的‘青龙’——在形象上唯一的不同之处。</p>

这或许是因为墨家为了让机关青龙拥有飞行能力而不得不做出的改动，也或许是因为想要让机关青龙的形象更贴近有‘祖龙’之称的应龙——应龙生有双翅，兼具龙凤之象。</p>

随着机关青龙不断逼近，嬴政依旧平静，对此完全无动于衷。</p>

章邯很着急，但是皇帝不肯动，他终究不可能越俎代庖。</p>

赵高就更不会有任何动作了。</p>

只要皇帝不发话，他就一直老老实实的跪着。</p>

皇帝要是死在机关青龙的袭击下那就皆大欢喜，如果没死……也是皇帝不让他动的。</p>

至于自己是否会被青龙给干掉，赵高倒是很有自信。</p>

机关兽嘛，威胁也就那样，青龙再强也不至于让他跑都跑不了。</p>

短短十几个呼吸的功夫过去，龙吟声再次响起。</p>

这一次，嬴政的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满脸紧绷的样子，心中躁怒激动的情绪开始有彻底控制不住的迹象。</p>

而赵高等人的反应也与之前不同，不再是简单的短时间头晕目眩，而是被震得浑身真气震荡，内息不紊，六剑奴甚至直接呕出血来——除开典庆不算，他们六个是在场伤势最重，甚至可以说是唯一有伤的人，被盖聂卫庄联手打的。</p>

嬴政此时强压着情绪的波动，终于语气冰冷的回应了之前章邯的撤离请求，“走？朕还走得了吗？”</p>

从机关青龙出现，高渐离等刺客撤退跑路算起，到现在为止，一共也就过去了几十个呼吸，也就是几句对话的功夫。</p>

这点时间又够嬴政跑出去多远呢？</p>

坐马车只怕马的速度都还没提上来。</p>

由高手直接带着撤离，也不过就是百丈左右的距离。</p>

机关青龙的具体大小依旧无法做出准确判断，但是嬴政估摸着其体长至少在五十丈左右，实际只会更长不会更短。</p>

而其飞行速度也绝对远比马车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