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九十八章 北方惊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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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独焚书这件事例外。</p>

更确切一点说，焚书和上面的那些事情况正相反。</p>

这件事几乎没有对当时的百姓造成多大伤害，却对后世有着深远的负面影响。</p>

最直观的一点就是……战国史的严重断代，零碎程度甚至比更早的春秋史更甚。</p>

这也是在古寻看来，作为始皇帝的嬴政最不可饶恕的罪孽。</p>

扶苏不像古寻一样知道历史，但是焚书这种事的离谱程度几乎是人就能一眼看明白。</p>

信函中说的很清楚，除《秦记》以外的列国史记，不属于博士馆的私藏《诗》、《书》等百家著作，都在焚书之列，唯一例外的就是医药卜筮种树这些纯工具类书。</p>

顺便强调一下，法家的书也并不例外。</p>

焚书之事也不仅仅只是焚书，同时也禁止了民间私学。</p>

如果有人想要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也可以，去找当官的拜师，搞师徒传授制。</p>

怎么说呢……这一套操作突出的就是个稳定，务求百姓永远不会产生多余的心思。</p>

对于嬴政而言，这无疑能最大程度的保证大秦帝国的稳定，也是实现他取消庙号，改称始皇帝，想要赢氏王朝万世不移的野望的最佳方案。</p>

不过嬴政显然忘了，一潭死水即使能够长久的存续下去，它的状态无论如何也不会有多好。</p>

不变的永恒，等于死寂……</p>

书归正题，古寻附和完扶苏的话后，转而又问他道：</p>

“这件事当然应该阻止，但是……你有想过怎么阻止吗？”</p>

扶苏想了一下后，用试探性的语气回道，“与父皇痛陈利害，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讲明此事的不妥之处，劝服他放弃？”</p>

“你觉得这有实现的可能吗？”古寻都听笑了，咧着嘴反问扶苏道。</p>

“……”扶苏默认不语。</p>

他要是觉得这么做有用，说话的语气就不会那么没底气了。</p>

古寻见状笑呵呵的说道，“总之，对于皇帝而言，这种看上去一定能稳固朝廷统治的政策，是绝对没有放弃的理由的。”</p>

“老师是又要劝我放弃吗？”扶苏闻言苦笑着反问道。</p>

“那当然不可能。”古寻一耸肩道，“这件事太过荒谬离谱，完全坐视不理是不行的。”</p>

“那……”扶苏露出探寻的目光。</p>

古寻低眉含笑沉声回答道，“在规则之内，你什么都改变不了。”</p>

“所以扶苏你记住，有时候，必须要跳出帝国的方圆规矩，试着使用触犯律法的过线行为来解决问题。”</p>

“阻止不了政策的下达，就试着阻止政策的实施。”</p>

“阻止不了政策的实施，就试着影响政策的效果。”</p>

“总之，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p>

“过线……吗？”扶苏皱着眉头问道，“老师心里早就有计划了？”</p>

古寻点了点头。</p>

焚书这件事，他怎么可能不早做安排。</p>

如果可以的话，古寻当然是想将一切扼杀在萌芽之中。</p>

可惜，焚书之事的开端，在于相国李斯，即使是古寻也不可能把他给‘扼杀’喽。</p>

总不能用他未来会犯的错，来惩罚现在还没犯错的他。</p>

所以李斯还是提出了这个缺德的建议。</p>

从这儿也能看出李斯确实是个够狠的人，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势地位，不仅教导他的老师他能下得去手，连真正成就了他今日身份地位的法家，他也一样能牺牲。</p>

不过焚书对法家的影响相对要小得多。</p>

因为治理国家的官吏总是要懂法令条文的，法家的实用主义依旧能够贯彻下去，像是儒家那种才是最惨的。</p>

四书也好，五经也罢，其中能直接用于治理国家的内容实在不多。</p>

当然，用来修身养性，陶冶情操，学习怎么做一个人倒是很不错。</p>

不过当一个帝国的官员，这些东西显然都是没什么大用的，自然也就不会有人再去学它了。</p>

堪称毁灭性的打击。</p>

不过也不止是儒家，诸子百家中最适应帝国官场的自然是法家，除它之外的各家各派，相性都不是很好。</p>

也许情况会比儒家强点，但也很有限。</p>

这也是扶苏反对焚书令的另一个原因——抛开这项政策对文化领域本身的毁灭性破坏不谈，对帝国而言，这种操作也只是在无谓的加剧国内的矛盾冲突，进一步逼迫更多人谋逆造反。</p>

为了自家朝廷的稳固安定，扶苏也不可能支持这种政策。</p>

至于为什么嬴政看不出来焚书令的危害……不同的经历，不同的境遇，不同的身份，理所当然的会造成不同的人对同一件事的看法不同。</p>

对于一贯霸道独裁，说一不二的嬴政来说，有人敢在自己的治下造反，那显然是对方的问题，而不是自己的问题。</p>

分明是这些刁民脑后有反骨，跟朕有什么关系？</p>

也正是因为了解嬴政的心态，古寻如果要干什么违逆对方的事，往往都是先斩后奏。</p>

反正不管你支持不支持，喜欢不喜欢，我先把事坐实，如有什么不满的……你可以自行斟酌考虑要不要跟我计较！</p>

嬴政只是霸道，不是无脑，面对木已成舟的事实时，他反而更能想明白一切，从而做出更理智的选择。</p>

不过对于习惯于循规蹈矩，按规矩办事的扶苏来说，自己的老爹就是个难搞的对象了。</p>

也因此，古寻做出了一个决定：</p>

“这件事，我决定改交给你办。”</p>

“啊？”扶苏一愣，“老师不是都计划好了吗？”</p>

“是计划好了，但这也不妨碍我临时决定将这件事转交给你处理。”古寻轻描淡写的回答道，似乎完全不担心临时变卦会不会导致计划全面崩盘，使得自己的目的落空。</p>

因为他原本的计划其实很简单粗暴，就是强行在焚书令的实施环节中进行干预。</p>

以帝国朝廷如今对关外地区的掌控程度，他就算无法全面阻止焚书令的推行，至少也能让燕赵齐鲁荆楚等地区幸免于难。</p>

古寻觉得这就足够了，也没必要强求做到完美，焚书这种事，全烧了和只烧一部分比起来，可谓是天差地别。</p>

前者是文化领域的毁灭性打击，后者最多就算是某些地方的倒霉而已。</p>

而且他也不能全面阻止焚书令——那很可能会彻底触怒嬴政，引起更大的麻烦，不如点到为止，自己的目的能达到，嬴政的脸面也能保留住。</p>

双赢！</p>

不得不说，论起怎么应付嬴政这个议题，古寻认第二，没人能当第一！</p>

没人比古寻更懂嬴政！</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