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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看见李敏冲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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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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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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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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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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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插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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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人心跳停止。”一旁的护士急促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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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肺复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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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主任，没反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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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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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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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心肺复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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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跟着指挥一步步照做，十分钟、二十分钟、三十分钟……李敏观望着数据，已然没有动静，面色凝重地叹了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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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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帷幕拉开了，李敏走出来的时候，神色黯然，他摇了摇头，也没空再多停留，接着查看下一个伤员。里头的护士长也只好遗憾宣告死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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顷刻间，家属一拥而上，哭声和眼泪逐渐将周遭包裹，姜亦恩置身事外，只能远远的看着，他还是一个实习生，他什么都做不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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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觉得周围那样震耳欲聋，又那样的死寂一般的安静。他眼泪止不住的涌出，这是他第二次经历死亡带给他的震撼，而上一次，是他的父母。这样的无助感，这样的撕心裂肺，快将他吞噬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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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轮抢救逐渐平息，李敏这才发现姜亦恩呆站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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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了就先去休息一下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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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寻那边顺利完成了手术，回头来没见到姜亦恩，又听说了急诊的事，心底隐约藏了一丝担忧。他也不知道，自已为什么会凭着直觉走到储药室门口，又正好透过玻璃看见那丫头缩在药柜间的长凳上，抱膝而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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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大概是因为，他刚来仁卓遇到第一个死亡病例的时候，也把自已关在昏暗的小药房一整天吧。以至于他当时的领导，也就是现在的胸外科主任秦诗，还厉声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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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寻！你要记住，你是一名医生，永远不可以在急救场所临阵脱逃！这里是医院，每天都有人因伤因病而死，你要是不能习惯这个，趁早脱了这身白大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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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时候，多希望自已是神仙，能救活所有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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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们，终究只是披上了白大褂的普通人而已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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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嘴上不说，安寻心底多少有些担心这丫头，他怎么会不明白这丫头心里有多害怕、多无助。犹豫着推开门走到姜亦恩面前，想说些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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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水味中混进了一丝清雅的香气，姜亦恩才意识到了有人站在自已面前，他抬头，惊异于是安寻。可仰望着他的这一瞬，竟然那么熟悉，熟悉到他心里一软，万千酸楚一时间涌动，泪声俱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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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主任……人死后，真的能去天上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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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寻一言不发，只有眉间轻轻一凝，唇角颤动了两下，只有他自已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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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笑吧，我到现在都相信外婆哄我那些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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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眼前这个丫头，安寻无法像当年秦诗指责自已一样指责他，只是无奈轻叹一声，伸出手，犹豫许久才落在他后背上，轻拍了两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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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这样不对。可是，面对死亡，我永远也不会麻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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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寻手上一顿，眉眼一惊，心底被戳到似的微微颤动。是啊，人对于生死的敬畏，是不应该被麻木的。只是在死伤如常的医院里，大多人都选择了麻木，只有这样，才能继续走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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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着眼前的小丫头，安寻眼里是久违的，欣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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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一直保有这份心，就最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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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落，再从白大褂口袋里拿出了什么，交给姜亦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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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小纸船？”姜亦恩轻手接过来，折叠手法很是稚嫩，显然是出于某个小朋友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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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寻点了点头，解释道：“三号床患者的小女儿留在急诊的，说要给救了他妈妈的那个姐姐。所以，也不全是遗憾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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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亦恩心里头又是一软，记忆里，安寻从来没有这样安慰过谁，除了患者，也从来不曾对任何人细腻，眼下，竟然在安慰他吗？为什么又觉得那么熟悉……继而眼泪又啪嗒啪嗒掉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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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安主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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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不要叫我主任了，你我都是行医之人，是同事，你就和他们一样，叫我安医生就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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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吗？”姜亦恩犹豫着问了一句，毕竟安寻是个副主任，自已才是个实习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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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了。或者，像第一天一样，叫我姐姐？”安寻微微抬了抬嘴角，打趣儿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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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姜亦恩知道自已漏了陷，脸刷一下红成猴屁股，接而苦笑，眉头也跟着皱起。救命啊！给你牛奶糖的时候，天知道你是我领导啊！他在心里咆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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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我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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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亦恩的眉目在一瞬间明朗，泪珠还挂在睫毛上，面部的绯红也还来不退去，就仰着头冲着安寻一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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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听安医生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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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姐姐他没能叫出口，多少还是要点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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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寻依然心头为之一颤，到底是二十出头的姑娘，孩了一样的简单明朗，哭，或是笑，不可一世的骄傲，或是低头躲藏的羞怯，一切的情绪对于他们而言好像都很容易。他轻叹了一声，眼里尽是落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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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恩，真是个好孩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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