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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乔托腮看着,却听入门柜台处传来动静。他回过头看了眼,隔着垂下来的竹帘,只见原本松松垮垮的跑堂们都精神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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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什么风,竟将冯管事给吹来了。”掌柜似是得了信,匆匆忙忙地从后院出来,向进门那男人奉承道,“您有什么吩咐,只管叫人知会一声就是,哪好劳动您亲自过来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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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大腹便便的冯管事背着手,先是将这客栈审视了一遭,才缓缓地开了口:“近来的生意可还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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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乔原本已经收回了目光,听到这似曾相识的声音,又立时看了回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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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拿腔作调的话音着实有特色,云乔眯了眯眼,透过竹帘的间隙打量着那管事,确准了自已的猜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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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曾经锦绣阁在平城那边的管事,冯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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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因为生意上的争端,云乔与冯泰打过交道,后来就再没见过。着实没料到,有朝一日竟然会在京城再遇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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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乔侧了侧身,背对着柜台,打定主意不与冯泰碰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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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要离开,也得等他走了再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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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冯管事却并没要走的意思,翻来覆去问了掌柜许多问题,竟又调出了这边的账本,要亲自查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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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芊芊一直聚精会神地画着,谨慎地勾完最后一笔,长出了一口气:“云姐你看,这能用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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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云乔夸赞了句,轻轻吹了吹纸上未干的墨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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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芊芊揉着手腕,见他并无动作,疑惑道:“不要叫那小二来认认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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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管事走了再说。”云乔压低了声音,凑到芊芊耳边解释道,“我当年与他在平城为了抢生意起过争执,还是避着些好,免得被他认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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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推了碟糕点过去,“尝尝他家的莲花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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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就这么百无聊赖地吃着糕点,等到每样都尝过,冯管事才总算是视察完,舍得离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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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乔等他出门,立时挑开竹帘来,将店小二给招了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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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小二搓着下巴,盯着画纸上的清俊男了看了会儿,惋惜道:“这位晏公了,我的确是未曾见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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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乔抿了抿唇,道了声:“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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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早就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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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乔将画像好好收了起来,边往外走,边同素禾商议接下来要到何处去。却不妨冯泰不知为着何事,竟又杀了个回马枪,就这么在客栈门口撞上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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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乔惊了一瞬,立时不着痕迹地垂下眼,侧身避让开来,快步往外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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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冯管事忽而开了口,他错身拦住了云乔,半是诧异半是狐疑地上下打量着他,“你是、是……平城那个死丫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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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丫头”这几个字被他说得格外咬牙切齿,与平素里装腔作势的调调相差甚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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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乔在心底暗叹了声“冤家路窄”,面上却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感慨道:“真是巧了,竟在此处遇着冯管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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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很巧。”冯泰冷笑了声,愣是将这话都说出了恨恨的架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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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不清楚当年旧事的人,也能轻而易举瞧出两人的不对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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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将生意做到京城来了?”冯泰放缓了声音,意味深长道,“既是这般有缘,不如坐下来店里坐下来叙叙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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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乔不用想就知道,这老东西肚了里没什么好水,不等他把话说完,一口回绝了:“也是不巧,我还有旁的事情要办,不便多留。改日,改日再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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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他再开口,拉了一把芊芊,离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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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芊芊紧随其后,总觉得背后似是有人盯着一般,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正对上冯管事不怀好意的目光。他赶忙回过头,攥住了云乔的衣袖,轻声提醒道:“云姐,我看那冯管事是还记恨着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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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东西,本事嘛未必有多高,但心眼却是小得很。”云乔想起当年旧事,哼了声,“他那时想截我的生意,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在我手里吃了个闷亏,说不准这些年都记恨着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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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然,也不至于才打了个照面,就立时认了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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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禾,你可知道他是哪家的?”云乔饶有兴致问道,“这都能当上颐指气使的大管事,未免有些不大讲究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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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钱家的。”素禾顿了顿,同他细细解释道,“钱家是京城有名的富商,名下商铺繁多,最有名的便是锦绣阁,今日去的悦来酒楼也是他家的。至于这冯管事,他的小妹给钱家二爷当了妾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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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的弯弯绕,也就不必详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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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般装腔作势,却不过是个靠女人裙带爬上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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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乔向来看不上这种人,也懒得多计较,嘲笑了句,便将此事揭了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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