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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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通电话来得既是时候，又不是时候。不是时候在于安澄并没有做好思想准备；而是时候又在于此刻四下无人，不论待会儿作出何反应，都不用考虑对周遭产生的影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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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吸一口气，安澄勉强镇定了心神，接起了电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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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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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筒那端传来宋栩之的声音：“你在哪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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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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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你一个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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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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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栩之的呼吸很沉，咬字并不十分清晰。安澄很快察觉到了异样，猜想他多半是在自已走后，又喝了不少酒。趁着对方一时沉默，他小声提醒道：“你少喝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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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筒里传来极轻的一声哼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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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澄皱起眉头，感觉他这笑里似乎带着点不屑，很是不识好歹：“没事的话……我就先挂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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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听到了吗？”宋栩之毫无预兆的开了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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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澄蓦地一怔：“嗯，听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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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栩之沉吟片刻：“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只不过是想告诉你，刚才只是个游戏，别误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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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这话的时候，想必是带着一点感情的。只不过酒精麻木了他的神经，剥夺了言语里该有的温度，话说出口全变了味道，变得冷冰冰硬邦邦。仿佛他成了什么不可一世的大人物，居高临下，俯视众生，与所有人划清界限，生怕哪个冒出不该有的感情来，平白玷污了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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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澄的脸上犹如挨了一记无形的大巴掌。明明早已没了期待，明明早已死心，为什么还要遭受如此不堪的污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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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口微微鼓胀起来，他打算开口驳斥几句。然而话刚要出口，喉头却是猛地一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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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解释，五年前明明已经作出了选择，现在再说什么不过是多费口舌，真想自证清白的话，不如少与他有牵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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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他将话吞回肚了里。一口长长的热气呼出鼻腔，他不带感情地对宋栩之说道：“我们以后还是尽量少联系吧。”说完便挂了电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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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栩之那头会做出怎样的反应，安澄已经没有心思去管。此时此刻，他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双臂垂在身侧，是软绵绵地没了骨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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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脑在情绪的刺激下变得异常清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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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就是没意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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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已经是毫无关系的两个人，何必还要为对方费这许多精神。完全没有意义，完全是庸人自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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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安澄按计划按部就班地开始搬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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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朗虽然看上去大大咧咧，做起事来倒还算靠谱。搬家公司的确是很专业，除了需要搬运重物的工人之外，另有两名收纳师专门负责整理杂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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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过程一共持续了三个小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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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小时后，安澄跟着搬家车来到新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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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前，他从未来过这里，今天是头一次。本以为公司给自已安排的不过是个普通的公寓，哪知汽车刚一靠近目的地，安澄便感受到了此处的不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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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地处市中心，是全市地价最贵的地方。最贵的土地上滋长出的东西，绝对当得起“奢华”两个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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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特别的装潢以及内部设施以外，这里拥有二十四小时全方位监控系统，倒不是为了防贼、防盗，而是为了做实时比对——所有未录入系统的生面孔，会在进门时被系统排查，从而提醒安保人员进行拦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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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保措施做到这个份儿上，真是不得不让人叹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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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澄在前台做了登记，带着搬家公司上到大楼第四十层。四十层共有两户，安澄走到东边那户停下脚步，用指纹解锁打开了房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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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群人的通力协作下，搬家进程在黄昏时分宣告结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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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澄换上居家服，去厨房煮了一杯咖啡。端着咖啡走进书房，他打算趁这会儿空闲，把周五没看完的资料看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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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渐暗，晚霞褪去，月光透过落地玻璃洒在地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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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澄双眼盯着电脑屏幕，时间久了，难免觉得疲劳。他起来伸了个懒腰，走到窗前。随手将窗户掀开一条缝，一股凉风随之扑面而来，吹得他一时精神振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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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凉爽舒适之际，忽然有“咚咚咚”的击打声传来。沉闷的声音穿透墙壁，时不时地响几下。他屏气凝神，仔细分辨，很快辨别出这声音正是源自隔壁那户人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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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来乍到，安澄不得不选择忍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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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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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安澄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时钟指针正指向晚上十点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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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扰民，无论如何都无法容忍。安澄刚搬来，还没有物业的电话，犹豫是否要报警，可是警察一旦露面，且不论事情的严重性会升级，单讲邻里关系，将来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势必显得尴尬。于是，在一番斟酌过后，他决定亲自去敲对方的门。反正楼内到处都是监控摄像头，应该不会发生什么危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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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着胆了鼓起勇气，安澄从门厅的衣架上扯来一件外套，披着外套来到走廊，敲响了隔壁的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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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一道门板，他隐约听见里面传来脚步声。脚步声由远及近，末了在门后戛然而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