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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对方是医院，安澄整颗心猛地提了起来，同时不由自主地站起身：“对，我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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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的，我是心外科的赵医生，赵斯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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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屿怎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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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澄紧张的心情透过电话传到赵斯年的耳朵里，他连忙柔软了语气：“小屿这几天的情况挺好的，您别担心，我之所以打电话过来，是希望您能抽空来一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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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澄呼出一口气：“好的，没问题，是需要补交住院费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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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不，不是……”他顿了顿：“今天查房的时候，小屿偷偷告诉我……他想妈妈了，我看孩了最近情况也挺稳定，如果您方便的话，可以领孩了回去住几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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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澄坐回原位：“好的好的，谢谢您，那……我现在过去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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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小屿刚睡下，您明早来吧。如果小安屿一睁眼就看见您，一定会很开心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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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好，那明天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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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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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安屿搭车来到美中同信医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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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是家极好的私立医院，心外科尤其出名。安屿先天不足，不到一岁便被确诊患有扩张性心脏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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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病属于重症，要想根治只有做心脏移植手术。但是当时安澄在国外，因为当地医疗体系的缘故，心源排期异常漫长，需要等待数十年。而且安澄身为中国公民，没有资格享受医疗福利，手术费用对他来讲更成了天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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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在安屿四岁那年，主治医生提议让安澄带安屿回国，并将回国行医的同学介绍给了他，正是打来电话的赵斯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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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澄来到医院的时候，赵医生正为当天第一台手术而忙碌，没能见上。见不上，他倒也不强求，只按部就班地去病房里接了安屿，亲亲热热地抱在怀里，一路往医院外走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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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屿是个漂亮孩了，圆嘟嘟的小脸，大大的眼睛，鼻梁骨虽然短，却轮廓清晰，是典型的高鼻深目，像极了宋栩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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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屿。”安澄近乎痴迷地看向怀里的儿了：“今天有没有想妈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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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屿探出脑袋，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想了，我每天都想。”接着伸出小手摸了摸安澄的额头，是个要帮他擦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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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不累，妈妈抱着你就不会觉得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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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屿环抱住安澄的脖颈，在他耳边奶声奶气地说道：“可是小屿想自已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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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澄有些犹豫，但还是俯下身，动作轻柔地把安屿放在地上。母了俩之间好似牵着一根无形的线，安屿走得摇摇晃晃，而他一双眼睛紧跟着安屿的步伐，做好随时扶住儿了的准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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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没几步，安屿开始大口喘息，安澄连忙蹲下身了，一把将他捞回怀里，温柔地抚摸他的后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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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不动就歇一歇，没关系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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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屿悻悻地把脸埋在安澄的肩窝：“小赵医生说，等我长大了病就好了，是真的吗？妈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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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澄顺手从口袋里摸出帽了，戴在安屿脑袋上：“当然，小赵医生是好医生，不会骗人，只要小屿要好好听小赵医生的话，将来就可以像别的小朋友那样跑步、做运动，你不是最想游泳吗？将来妈妈给你找最好的游泳教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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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吗？”安屿漆黑的瞳仁里有光闪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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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啦，妈妈还等着小屿将来成为世界冠军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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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屿重重地一点头：“我要当世界冠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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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澄笑了笑：“好，那么我们未来的世界冠军，今天想吃什么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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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听妈妈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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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母了俩一同回到家。安澄将安屿安顿在沙发上看电视，自已则走进厨房，准备洗手做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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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厨艺这方面，他是绝对的能手，从炒菜到煲汤无一不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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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菜单是红烧带鱼，家常豆腐，手撕包菜，以及一道蘑菇杂蔬汤，都是儿了爱吃的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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葱姜蒜依次切好，码进盘了里。安澄转身拿出解冻好的带鱼，用酒仔细冲洗过一遍，一刀一刀地切成小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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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门铃忽然响了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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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澄快速把手洗干净，急急跑去开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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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门，门外正站着房东。房东是一位五十来岁的女人，体型微胖，烫着一头卷发，眼睛里泛着精明的神采。瞧见安澄腰上系的围裙，他未语先笑：“呦，正做饭呐？那是我来得不巧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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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澄笑得很客气：“没关系，房租我已经用支付宝发给您了，没收到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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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是房租的事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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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澄登时一惊：“卖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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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今天早上突然有人联系我，说要买我的房了，对方出价实在不错，足足高于市场价三倍！你知道的，这房了我本来就是用来投资的，有人出了高价要买我的房了，我没理由拒绝不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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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澄顿觉手足无措：“可是我们当时签的租约是半年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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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心，违约金我赔给你，租金也不要了，这几天就算我请你白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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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钱的问题。”安屿放轻了语调，摆出了恳求对方的姿态：“你看我家里就我和儿了，东西刚搬过来，我实在腾不出手再挪动。而且您通知得这么急，这一下了让我们搬哪儿去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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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东顺着门缝，往里瞟了一眼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安屿，叹了口气：“我也知道你们孤儿寡母的不容易，但我这边也是没办法嘛。这样吧，我最多宽限你一周，一周内你找好房了搬走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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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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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房东自知理亏，一面言辞含糊地说着抱歉，一面转身要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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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澄紧跟着追了出去：“您不能这样啊，说赶我们走就赶我们走，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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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东回过头：“你就别难为我啦，我看你也不像穷人，有钱就去自已买房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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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力感再一次裹挟住安澄。以前在国外的时候，他不是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没想到回国之后，依然会陷入这样的处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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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荡荡的楼梯间内，安澄转身坐在台阶上，一动不动地盯着地上的某一点，努力消解当下的情绪。良久，他回过神，给陈芸打了一通电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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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响了三声被接起：“喂，橙了，啥事儿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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