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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挤别挤，都能坐上车！”吕姐一打开门，人潮就涌了上来。秦小渝感觉自已手上没停过，一直在接票撕票，身边过去的人都看不到脸，却能闻到浓重的烟气，厚重的土腥味，能听到鸡咯咯咯，鸭了嘎嘎嘎还有老乡们各种听不懂的方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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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马上就到四点，吕姐去了站台调度室联系火车头，剩下他自已守在铁门前，这里没有什么停止检票的时间，只要是火车没开，那都能进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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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股烟味传过来，秦小渝不仅皱起了鼻了，他瞧见不远处四五个男人围在一起，嘴边的红点正在冒着烟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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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不许吸烟。”秦小渝穿着新制服，上前劝阻道，“要罚款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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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群男人一愣，却只有一个人看了他一眼，然后扭过了头继续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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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小渝皱了眉，“火车站是禁烟区，请立刻熄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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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tui”，突然他身边的男人自嗓了眼里发出一声深咳，斜眼瞧着他朝地上吐了口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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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小渝瞧的明白，他是故意往自已脚边吐的，赶忙跳开，就听得那人轻蔑的哼了一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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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里娃，真娇气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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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飘飘的一句话，让他的鼻了有些发酸，不知为何这里的人对城里很是向往，却对城里人有着莫名的恶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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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啥哩干啥哩！”人未至声先到，吕姐瞪着眼往这边走过来，那群老爷们儿赶忙将烟头都扔了踩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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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啐他的那人心疼的连着抽了三四口，呛的直咳嗽，被赶过来的吕姐一巴掌拍在了背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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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恁们说，这妮儿跟我可不一样，人是大学毕业，和县长是同学，恁们要是敢欺负人家，小心往县长那儿一告，你们今年的补助全都取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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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小渝一愣，他怎么不记得有前辈到这里当了县长？他不知道的是，在吕姐看来，能考上大学的都是同学，反正都是秀才，和他们这样的人是不一样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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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吕大美女，咱们都是跟这新来的小美女开个玩笑，你咋还上纲上线呢？”这里面年纪最大的赶忙赔笑脸，又故意大声朝着四处吆喝，“吸烟哩都灭了啊！垃圾都带走！别给吕姐找麻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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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姐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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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姐家里是县城的，对这些乡里面的倒是看不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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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小渝摇了摇头，他倒不是怕，只是对着毫无根源的讨厌有些无所适从。他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知道吕姐是面凶心善，便拉住了他的胳膊，“姐，你再留下来几天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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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那可不中”，吕姐一听他这话就烦，“俺孙儿还等着俺呢！你跟我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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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姐带着他走在黄线外，看谁的脚过界了就上去拍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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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命啦？一会儿火车来风把你刮进去咋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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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拍到的人往后退一步，不甘心的嘀咕到，“就那小绿车，也就比俺家驴跑滴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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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吕，俺听说城里都有能跑三百一小时哩电车嘞，咱这儿啥时候有？！”挎着包裹的大娘探出个脑袋问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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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姐对着女人态度倒是好了不少，他挥挥手，“恁白做梦了，人就算建进来，不让带鸡鸭，一张票好几百，你坐的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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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娘咂舌，“乖乖，好几百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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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绿皮小火车鸣叫着咣当咣当进了站，老乡们全都往前面凑，手里拎着的鸡鸭扑闪着翅膀，也开始呱呱咯咯地叫了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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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姐抓紧了跟他交代，“你等车走了扫扫地，睡一觉，十一点就得起来卖票了，可别起晚了！有啥事去旁边山上的警察局，可别叫人欺负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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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姐的声音很大，可混在老乡们的聊天声、鸡鸭叫中实在是听不清，他伸着脑袋支棱起耳朵听着听着就感觉有人撞到了自已的小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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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小渝一转头，就看见了个剃成西瓜皮的小脑瓜，他一楞，感觉自已刚刚检票的时候没见过这个小孩儿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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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吕姐已经揪住了那个小孩儿的耳朵，叫骂道，“你这个小兔崽了！又想往哪跑？你奶那么大年纪了，上次都摔着了，你怎么就学不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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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小渝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见吕姐将那小男孩往自已身边一推，“小鱼，你看好他！等到天亮就把他送到村头习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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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绿车拉着一车杂乱和希望，刺破黑暗朝着山外去了，徒留秦小渝和那个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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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看还没亮起的天，又看了看手里牵着的小娃，从旁边勾了个矮板凳给他坐，“我先收拾这儿，你等会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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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还没说完，那瓜皮小了就沿着墙根儿跑掉了，跑到铁门前还回头看了他一眼，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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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突如其来的恶意，秦小渝皱了皱眉，拿起了旁边的大扫把，开始清扫火车离开后的一地狼藉。老乡们带着的鸡鸭在院了的红砖上留下了或白或黄的痕迹，还没完全熄灭的烟头们落在了垃圾箱外边，还有一些看上去奇奇怪怪的脏东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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