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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铭先生笑,“确实如此,也就从这年才不蹭室友的脸盆,一直持续到毕业。甚至毕业的时候,我们班的学生拿62元,我就能拿到78元了。因为我的工龄是从49年开始算的,所以这点对于我来说是很挺有利的。”
说到最后,高先生感慨。
“我这一生啊,早年丧父,家道中落,尝尽了世间幸苦,也遇到了不少好人,比如早年的刘先生,他教我读书,教我如何背书,从那起我心中才种这颗种子,让我在看书的时候,习惯性去背诵,这个习惯,对我以后的学习大有裨益,如果没有刘先生,也就没有现在的我了。”
至此,高铭先生的如何考上北大的故事,也清楚了。
“我很少跟外人提及我这些经历,年少时太苦,不懂得跟别人说,青少年时太孤僻,没人愿意听,青年时期,亦是如此,也就中年释怀了。当然,要不是苏亦你小子,我这些经历也不愿意讲,因为,对小许小马你们没有帮助,讲给苏亦听一听,兴许让他明白,少年可贵。”
许婉韵说,“我们这也是沾光了。高老师的故事对我们同样也有激励作用的,我这段时间翻看文献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今天听到高老师的故事,反而觉得自己还是太懒了。”
马世昌说,“人都有惰性,我也是如此,这段时间考上北大以后,感觉懈怠很多,高老师的故事,也让我感慨良多,以前觉得自己求学之路充满艰辛,现在反而觉得是一种幸运。”
高铭先生摇头,“我是苦过来的,所以整个少年时代都有些压抑,这样不好,苦大仇深,习惯性顶着一张苦瓜脸,反而不希望你们跟我一样。尤其是苏亦,各位老师都感觉你跟一个小老头似的,除了图书馆就是教室宿舍,啥活动都没有,这不行,我之前跟你们俞老师聊到你,觉得你小子太过紧绷,担心你把自己压垮了,结果,发现你突然参与社团活动,大家反而充满惊喜。”
俞先生笑,“也确实给我们不少的惊喜。”
高铭也说,“你的很多诗歌,我们都喜欢,甚至,我家小子也喜欢。”
“啊?”苏亦意外。
俞先生解释,“高老师的大儿子在中国音乐学院读书,而且还是作曲系的,以后就是一个音乐家了。”
高铭先生笑,“别夸他了,一天到晚就没个正形,周末刚回来,原本想让他跟苏亦你们见一见的,结果,人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许婉韵笑,“苏亦你要火遍北京了,歌都传到中国音乐学院了。”
苏亦哭笑不得,“婉韵姐,你别打趣我了,那些就是唱着玩的,当不得真,上不了台面,咱们还是继续听高老师的故事吧,别说我了。”
俞先生笑,“老高,你继续吧,不然,苏亦都害羞了。”
高铭先生说,“接下来也没啥好讲的了。”
许婉韵说,“可以说说,高老师你为什么会专攻古文字学,这个方面应该挺有趣的。”
高铭先生说,“那就要先从当时给我们授课的老先生开始了。除了苏亦外,小许跟小马你俩都读过本科,应该知道,咱们考古专业的课程比历史专业要多,当时,我们历史课是跟历史专业的学生一起上的,中国史部分,夏商周是张政烺先生,秦汉是余逊先生,唐代是周一良先生,宋代则是邓广铭先生,明清则是许大龄,近代史则是邵循正先生,都是国内相关领域的权威,稍微年轻一点许大龄先生,所以,聆听诸位先生的教诲,让我受益匪浅。”
听到这段话。
众人叹息。
苏亦说,“现在只有许大龄先生还在讲台上了,前段时间,许先生还生病了。”
提到许大龄先生,众人叹息。
高铭先生有些意外,“许先生怎么了?”
许婉韵说,“许伯伯这是老毛病了,身子骨没有什么大问题。”
俞先生叹息,“许先生也不容易。”
大家的话题,并没有继续展开。
因为高铭先生提到的诸位先生,他们每一个人的境遇都不一样。
比如后来张政烺先生也因为某些原因,离开了北大讲台,被调到中华书局当编辑。
“世界史方面,则是胡钟达跟齐思和两位先生,还有杨人鞭先生,他们在当时都是大学者。相比较之下,咱们北大考古专业,就弱了很多,因为是刚成立的,只有一个空壳。我们那一届是第一次招生。”
“不应该是俞老师他们吗?”许婉韵问。
俞先生说,“我们不算,我们是被转入考古专业的,我当时读的博物馆专修科,后来没有了,才并入考古专业,高老师他们这届,才是咱们北大考古专业对外第一次招生。”
众人恍然。
高铭先生说,“当时,考古专业的正式教员只有俩,宿白先生跟阎文儒先生,两位先生都是向达先生的学生,都是搞隋唐和佛教石窟的。从这点来说,咱们北大考古专业的根基就是隋唐和佛教考古,你们选择跟宿先生读研究生,也没错。”
这时,俞先生不说话了。
不然,苏秉琦先生往哪里放?
然而,高铭先生说的也没错,苏秉琦先生是后来调入北大的。
“此外,当时,吕遵锷跟李仰松两位老师应该已经留校当助教了。不过他们跟你们俞老师一样都是从博物馆专修科毕业的,考古也是半路出家。”
“俞老师呢?”许婉韵问。
俞先生说,“我毕业就被分配到考古所了,没能留校北大。”
实际上,大家对此都不陌生,许婉韵也是下意识问。
许婉韵更想知道的是俞先生为什么去考古所而不是留在北大。
俞先生似乎知道她想法,就笑着解释,“因为考古所缺人,北大留校名额有限,我跟李仰松老师一届的,他留下来了,我们大家就没机会了,因为基本上北大每一届的留校名额就一两个,很少。有时候,不一定有,比如我们下一届,也就是徐苹芳他们那一届,就没有。”
这点,高明先生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那赵思训先生他们呢?当时在了吗?”苏亦突然问道。
考古专业开设的课程,好像除了高铭先生的古文字学,苏亦没去上,还有一门就是赵思训先生讲授的考古照相课也没去。
苏亦对赵思训先生了解的不多。
因为有关对方的资料介绍比较少。
让苏亦印象深刻的并不是他讲授的考古照相,而是赵思训先生曾经给北大考古专业的学生讲授过中国美术史这门课。
对于跟美术史这个关键词沾边的东西,苏亦绝对是不会忘记的。
不过目前为止,还没跟赵先生打过交道。
以后有机会再去他的课堂吧。
毕竟考古照相也是一门挺好玩的课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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