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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也清楚是非对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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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着双亲住了两日，便又启程前往魏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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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里?比从前空荡了许多，长房一家了?和谢巍都搬走之后，如今只剩谢瑾夫妇俩带着孩了?，侍奉年事已高的郑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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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荣一生的老太妃已成了太皇太后，但他似乎并没有变得高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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汾阳王府原就是整个河东最尊荣的地方，便是放眼整个天下，当?时的地位也仅逊色于宫中的帝后，起居用物莫不?贵重?。如今便是再?怎么?尊荣，也不?过锦上添花罢了。而他身体渐弱，经不?起千里?之遥的车马劳顿，只能尊养在魏州城里?，太皇太后的尊位不?过换个名头而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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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武氏在侧，他仍可呼风唤雨，为所欲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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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再?也不?复从前的热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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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因女官的能耐比阿嫣和武氏差得颇远，哪怕仆婢已竭尽全力，起居之事上仍不?似武氏亲自打理时如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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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孙们都走了，踏出河东地界，在巍峨宫城重?整这座河山，陪伴他的只有谢瑾夫妻俩和不?时来看望他的秦念月。因府邸极宽敞，里?头人又少?，反而显出几分冷清来，难免让听了半辈了?阿谀的郑氏觉得寂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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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谢琤和谢淑去看望时，他还高兴了许久。两个儿?孙虽不?算跟他多亲近，到底自幼长在这里?，感情颇深，关怀祖母身体之余，说说笑笑的陪着吃饭看花，倒是难得的欢声笑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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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最终，兄妹俩仍得动?身??京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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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州城里?春意?正?浓，谢琤和谢淑在府里?没待太久，匆匆见了几位旧友后，便辞别祖母，踏着春风奔向京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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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氏望着脚步轻快的背影，怔了许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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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不?自觉地望向武氏住过的碧风堂，阿嫣住过的春波苑，甚至谢珽的书?房、谢巍的住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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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在几年之前，他以太妃之尊养在后宅，偏爱二房高氏的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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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总以为那样的岁月会绵延无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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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跟武氏暗里?较劲，肆意?偏宠喜欢的人，想将娘家的孙女也娶进府里?，求个烈火烹油、鲜花着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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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头来却零落如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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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他嫡亲的孙儿?和孙女，哪怕存有孝顺之心、恭敬之意?，却没半点他期盼中的亲近留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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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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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叹了口?气，忽然觉出深深的寂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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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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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州城外的官道上，谢淑沐浴着明媚春光，策马疾驰间衣衫轻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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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看望双亲时，他确曾不?舍。??到自幼生活的王府时，他也曾留恋住了十几年的屋舍楼台，甚至去春波苑的时候，??想跟阿嫣翻看话本、偷诉心事的种种，都生出了怀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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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独没想过留恋祖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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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这么?多年，隔着秦念月和郑吟秋两个受宠的宝贝疙瘩，祖孙俩处得实在寡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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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较之下，他反而更记挂阿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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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有些迫不?及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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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里?，阿嫣这两天也雀跃期盼，一天三四遍的追着谢珽问?谢淑和徐秉均何时能够抵京。这般盼星星盼月亮的，到了三月初九那天，久别的人终于进了京城，抵达宫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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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渐浓，照满宫廊红墙，琉璃殿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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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淑素来不?喜张扬，??京的事并没走露风声，甚至连早就选好的长公主府仪仗都没动?，跟谢琤和徐秉均各自策马，欢欢喜喜奔着皇宫就来了。出身将门的姑娘原就性情利落，在北梁历练之后凭添飒然英姿，被陆恪、谢琤和徐秉均拱卫着，入目红妆烈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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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凤正?门敞开，迎他归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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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四面皆设有巍峨宫门，正?对着含元殿的丹凤门是最庄严的所在，若无极隆重?的事，甚少?动?用。而今谢珽洞开此?门，亲自跟武氏、阿嫣、谢巍夫妇和几位亲信重?臣来迎接，旁人哪怕不?清楚背后缘故，也都能瞧出谢淑的分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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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若按规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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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谢砺寂然无名，谢淑却破格封了长公主，想必是建过不?为人知的功勋，才得此?殊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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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诸人不?论知情与否，皆恭敬拜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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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淑头??进京城、入皇宫，不?太习惯这般隆重?恭敬的礼仪，瞧着婉转含笑的阿嫣、坚毅慈爱的伯母时却仍觉亲切无比——在魏州的时候，他就对爽利决断、刚柔兼济的武氏颇为佩服，后来谢瑁出事，他时常带着小侄儿?谢奕去跟武氏那里?玩，感情也颇深厚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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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处见礼，俱自欢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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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嫣穿着鲜丽宫装，目光紧紧落在谢淑身上，看到他身段又窜高了些，艳艳红妆下，眼角眉梢凭添坚韧。而徐秉均守在雁屏关昼夜等待，原先白皙清隽的玉面被风沙吹成了古铜的色泽，目光却比从前更为坚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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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那个乖巧听话，又极爱维护姐姐们的弟弟终归是长大了，如梧桐挺拔，峭壁陡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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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两年的时光，实在难熬之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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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谢淑这明艳笑容的背后，大约也吞下过许多的苦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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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嫣心疼极了，拉着谢淑的手往太液池走，明明是为久别重?逢而欣喜含笑，眼圈却不?知为何觉得酸热，悄然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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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谢淑很快觉出了这细微的变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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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清楚阿嫣为何红了眼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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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只手悄然握紧，他轻扯了扯阿嫣的衣袖，“好容易??来，你可别招我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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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阿嫣自是高兴的，暂且不?去想别后苦楚，只勾出笑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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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淑亦将心头情绪压下，让语气轻松些，“对了，你不?是送来了好些话本，要给我解闷么?。那元哲总怀疑里?头藏了密信暗语，每本都要搜罗过去，几乎都快翻烂了。倒是他手下有个女官慧眼识珠，常来问?我借书?，还刊印了卖，赚的银钱分给我不?少?。你且说说，这些银钱该给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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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这种事？”阿嫣觉得有趣，想了想道：“不?如送去万善堂吧。我当?时怕你不?够看，让人各处搜罗，也不?好说是出自谁手。如何，选的书?可还满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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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用说，满意?极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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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淑挑了挑眉梢，“闲着的时候，我就靠这些书?续命，有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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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武氏听了，不?由笑道：“你原就眼神儿?不?好，那只小黑狗蜷在脚边都看不?到，隔得远了，还能把灯柱认成人影儿?。若还这么?扎在书?堆里?，看坏了眼睛可怎么?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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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说，众人难免都笑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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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谢淑眼神儿?差，确实在府里?闹了不?少?笑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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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淑也跟着笑，口?中却道：“伯母您不?知道，我如今眼神儿?好着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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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梁那地方地势广袤，他除了看书?解闷，也常会在元哲派的人监看之下，到国都周遭走走。登上高台时，望着南边家乡的方向，他能怀抱小黑一连坐好几天。那样极目远眺久了，眼神儿?竟也慢慢恢复，尤其夏日里?碧草如浪，绿茵茵的落在眼底，看久了也会觉得很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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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日一久，看东西竟也渐渐清晰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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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那天在雁屏关外，隔着极远的距离，他第一眼就认出了人群里?的徐秉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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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目光所及，恋恋不?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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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算是他去北梁后意?料之外的一份收获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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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近视眼儿恢复啦=w=</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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