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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学校,萨拉的人际关系并没有因为一场争斗向好的方向转变,相反,班级里的同学得到了不少的小道消息导致他们对萨拉产生了惧意,即便是那些沉迷于萨拉美貌的男孩也不敢再靠近,生怕为自己和家庭惹上不必要的大麻烦。
于是,她变的更孤独了,除了上学放学的路上有邦尼陪伴,其他时间想要找一个能陪她说说话的人都难,她并非是生性孤傲的人,自然也会觉得寂寞,但对于同学和老师的疏远也无可奈何。
合上书本,下课铃响后老师立刻提包走人,这种学校的老师跟学生毫无感情可言,只是来混日子度过余生的老油条,可即便是接受余生命运的人,面对这些丝毫不担忧今后人生的孩子们也觉得无力和绝望,慢慢的,学会放弃,学会充耳不闻,学会不与学生在业余时间产生任何交流,成为了他们的必修课,这样在未来的某一天,电视上播报新闻是出现这些孩子身影时,他们也不会觉得惋惜和难过。
无论这些孩子未来的角色是施暴者,或是受害者。
打闹开始,男孩甚至在教室后方摔起了跤,打闹的课桌都被碰撞的挪了出去,但不管他们闹的再疯,他们都在避免与萨拉的距离过近,其他观看打闹的同学也是如此,让萨拉周围一米内成为真空地带。
她开始厌倦上学了,没有玩伴,老师别扭的口音她能学个七八,总共也没几条内裤的老师今天穿哪条裤衩也被她琢磨出了规律,无聊透顶的日子让她感受到这是在浪费自己的生命,每天只是坐在这,连脑电波也不会产生波动是对生活最大的冒犯,她想走走,去寻找快乐,哪怕短暂的快乐对今后没有任何帮助,但在那一刻,起码自己赋予了时光快乐。
收拾了书包,起身离开教室,没人关注她,或者是有人关注,但没有人愿意问她要去哪里,客观的存在,却在主观上已经消失。
顺利的走出校门,连学校的安保都不敢阻拦,可眼前没有繁华的街道,没有人来人往的过客,只有无所事事的流浪汉路过时抛过来的恶心媚眼和口头花花,她站在校门口,却找不到方向。
随意走走吧,就当是放松放松心情。
围着学校走了一圈,还是没有确定好要去的地方,走的有些累了,便坐在围墙外的一颗树下纳凉,就在这时,墙内有书包扔了出来,砸在地上,扬起了尘土,灰尘正好扑在萨拉的脸上,她抬头,有少年正翻墙,遮挡了阳光,像是电影里遮天蔽日的英雄或者反派,就这么跳到了她的面前,第一次见面,是惊吓的会晤,两人都被吓的一哆嗦。
“嘿……”
“嘿……”
尴尬的问候,那少年有些身材高挑却瘦弱,针织毛线帽压着过耳的暗红色自然卷发,脖子上的项链发出悦耳的声响,像是寺庙中的钟声,有余音在环绕。
似乎觉得坐着跟人说话并不礼貌,萨拉起身,双手握着斜跨包肩带,小指轻轻拨动下柔软有光泽的黑发,低头没有直面少年的目光。
“你是刚跳下来吗?”
“算是吧……”
“受伤了吗?在这儿坐着。”
“没。”
“额……乔森。”
“萨拉。”
手掌简单的碰触,萨拉诧异于少年的手掌并非看起来那般羸弱,反而有些粗糙,带着角质层的坚硬质感,而这带有厚茧的手掌在触碰萨拉娇嫩的手掌时,却已经没有太多感觉。
“我是三年级的学生,你呢?”
“我……一年级。”
“准备去哪儿玩吗?就你自己?”
“就……随便转转。”
“那一起?正好我也要去玩。”
“去哪儿?”
“朋友的派对,要来么?”
她看了看主教学楼墙体上的时钟,已经过了午休的时间,再有几个小时邦尼就会一如往常来到校门口等待自己,于是想了想,摇了摇头。
“算了,我祖父下午会来接我。”
“好吧,既然认识了,就交个朋友,我在学校……其实没有什么朋友的,拜拜,我先走了,你……如果实在没什么事情做,就回学校吧,毕竟这是街区,即使是白天也没那么安全。”
说罢,他拎起书包,拍了拍上面的尘土,拎在背后,准备横跨马路,朝着一条不知名的小巷走去,萨拉站在马路对面,面带犹豫,直到一辆车子驶过,人影再次出现时,他已经在深巷之中了。
忽然,她喊了一声。
“乔森1
“怎么?”
“有酒么?”
“狠货管够。”
她不再犹豫,一辆车飞速驶来,在差点撞上她之前,抵达马路中间,翻越了护栏,朝着那个叫做乔森的少年跑去。
……
无名的小路,破旧的房屋,这曾经也是她的家,各个族裔的老人在路边赌博,年轻些的正放着流行的音乐跟着节奏跳舞,乔森与这些人十分熟络,称兄道弟后依旧没有停下脚步,一直走到街区末尾的一幢房屋,离得老远,便能听见里面的音乐。
乔森上前,敲了敲门,很快有人敲门,是个中东人,比他们两个年纪大的多,留着胡子,厚厚一层胸毛在太阳下直反光,他热情的拍了拍乔森的肩膀,见还有意外来客,热情的张开双臂轻轻拥抱了一下萨拉,但这个拥抱,她十分反感。
屋里还有不少人,有男有女,都比他们的岁数要大,桌上摆着酒,乔森带她走进房间,不管是谁用过的酒杯,就倒了杯酒痛饮半杯,然后交给萨拉,犹豫过后,她还是喝了进去。
这里没有好人,萨拉清楚,但她并不怕,因为她的父亲是这个街区最坏的人,即便他死了,他的名号在这儿,没人敢拿她怎么样。
果不其然,很快,有人便认出了她,脸色有些不太好的拉过刚才那个中东人去了一边不知道说些什么,随后,乔森也被叫了过去,当他们回来的时候,动作和语气已经客气了许多,没有那么的自来熟了。
乔森表现的不是很自然,坐在破旧的沙发上,手指一直扣着已经破裂的沙发表皮,他们拿出了所谓的狠货,各自点上谈天说地,吹着牛·逼,但他们却没有给上萨拉一根,因为这些狠货都是奥维拉放出来的,给家族血亲玩这个,而且还是个十来岁的女孩,纯粹嫌命太长。
她只喝酒,这些人也只同意她喝酒,或许换做其他女孩来到这儿,就别想保留某样东西回到家中,他们的办法有很多,足以轻易使女孩误入歧途,但她不一样。
没人劝酒,她也喝的很少,因为再过几个小时邦尼就会来接她,她不能露出马脚让邦尼察觉到她逃了课,基本上九分果汁,一分酒水,她来这儿,不是为了把自己灌的酩酊大醉然后被一群脏兮兮的大汉上下其手的,她什么都懂,所以敢随便跟人走,她来,只不过是想找人聊聊天,借着酒精,抒发抒发感情,仅此而已。
慢慢的,他们也适应了萨拉的存在,并且明白萨拉绝不是一个被安德鲁保护的很好的乖乖女,所以,他们开始放肆起来,就像往常的派对气氛一样,但放肆的目标绝不是萨拉就对了。
乔森坐在萨拉的旁边,直到一个多小时后才彻底放松下来,他跟萨拉谈了很多,多数都是学校里的事,包括他为什么在学校里没朋友是因为学校里大部分都是小屁孩,除了打闹玩耍就剩下满脑子的青春期荷尔蒙,而他不一样,则需要讨生活。
他是出来混的,即便混的不好,是最底层的小人物,也不是学校里那群生活在性·幻想中的白痴少年少女可以交际的对象。
又是对萨拉表达他的羡艳,他说他想加入卡莫拉,这样就会有大钱赚,他崇拜安德鲁,因为在他的世界中,这就是鼎鼎大名的人物,即便是死了,即便是被人拿枪打的身体破破烂烂横尸街头,这也是少年想要追逐的生活,他要成为大人物,对此,萨拉没有做任何评价。
时间到,她准备离开了,由那个胡子中东佬护送着离开。
“没关系,我自己回去就行,你们玩你们的。”
“得了吧,你要是出点什么问题,奥维拉肯定会宰了我。”
她其实很想说,奥维拉和她的父亲并非像想象中那么友谊深厚,毕竟他的葬礼奥维拉都没有到场,但想到当时在场的还有不少警察,也就保持了沉默,接受了胡子佬的好意,送回到了学校门口。
这一切都很顺利,并未被邦尼察觉,但萨拉清楚,这是出于邦尼对自己的信任,他在相信着,自己不会再和那些混混再有什么交集,但她注定令邦尼失望了,她很孤独,她需要朋友,而她的好友列表中,至今仍未存在一个善良的孩子。
……
周末,与乔森的一次游玩,没有其他人参加。
或许是那些能跟乔森玩到一起的人渣始终明白他们两个到底是未成年人,所以在离开那间破旧房屋后,那些已经成年的人不会经常参加由乔森或者萨拉举行的活动,对于他们而言,与小孩子们一同玩耍被别人见到是一件非常羞耻的事情。
他们的童年和幼稚的想法被困在了那间老房子里,永远不可能出来,当他们走出房门时,只会是装腔作势,逞凶耍狠的地痞流氓。
告别邦尼,她将自己打扮成熟出门,对此邦尼并未阻拦,和朋友们玩耍,在童年意义中的占比远大于看不完的书籍和写不完的习题,这就是快乐教育,快乐为主,只是萨拉也并未告诉邦尼,今天的玩伴,只有一个大她两岁的男孩。
乘坐公交,转站到乔森附近的街区,下车后不久有不少人带着异样的眼光上前搭讪,有单纯以骚扰女性为乐的混球,也有一些是色·情杂志和黄·色录像制片厂的皮条客打算从萨拉身上赚到一笔中介费。
底层街区出身的女孩在发育后会有很大一部分会去从事色·情产业,毕竟有钱人家的孩子可不会去干这个,可市场毕竟在这里,有大量的消费者会为了这些东西买单,自然就会有人去做。
而招纳艳星的绝佳地点便是低收入街区和移民街区,除此之外,最大的录像带女主角渠道便是偷渡被骗的异国女孩,这种脏活自然少不了黑手党的身影,虽然安德鲁做的并不是这个,但很明显,情·色服务这么一块大蛋糕自然也少不了卡莫拉的参与。
贫民窟女孩和偷渡客,是从事色·情服务女性的最大来源,占据了市场女性份额的百分之九十五以上。
老爹是帮派成员,街区有不少姐姐也凭借这事儿赚钱,萨拉自然也会懂得其中的一些弯弯绕绕,看多了那些年轻貌美的女孩凄惨的回到家乡,她从小就懂得了面对这种人该如何保护自己。
不去和他对话,一句话都不要跟他们这些皮条客说,哪怕你说的是一句拒绝,甚至是骂人的话,这些脸皮比城墙还厚的皮条客瘾君子都会继续喋喋不休的跟你攀谈,企图在你严防死守的心理防线内突破一丝丝裂缝。
更不要以自己还未成年作为理由去回绝对方,他要是知道你还是个孩子就会更加变本加厉,即便这不合法,但现在这世道,炼铜的渣滓不要太多,一个还没成年的孩子价值远比一个普通的成年女人更值钱,年龄越小,长相越甜美就越值钱。
皮条客的攀谈一直到乔森找上门后才结束,面对这个面孔嚣张,并且手一直插兜的小子,骨瘦如柴的皮条客很难再鼓起勇气继续对萨拉进行骚扰,只能尴尬的笑笑,滑稽的做一个绅士礼后匆匆离去。
“你该直接扁他的,就他这个病恹恹的样子,你又不是打不过。”
“走吧,别说废话了。”
没有搭理净出馊主意的乔森,她率先扭头朝着另外一辆公交站的方向走去,乔森看着皮条客匆匆离去的身影,抿了一口唾沫落在地上,紧了紧挎包,跟上了萨拉的脚步,两人今天的目的地,是全市唯一一家水族馆,一家已经开了几十年的水族馆。
安德鲁从未带萨拉去过水族馆,他总是尽量避免与家人同行,而萨拉的母亲则总是许诺萨拉,答应带她去水族馆看海豚,却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食言,因为母亲总会在该去水族馆的那天发现一些比去水族馆更重要的事情。
而乔森这么多年来,水族馆这个词汇就从没有在他的生活用语里出现过,甚至那一抹迷人的深蓝色,在他匮乏的精神世界中都从未出现过。
于是在一场闲聊中,萨拉将这件耿耿于怀多年的心事以抱怨的方式说出来后,得到了乔森的附和,他有很多想看的美景,有很多想去的地方,虽然水族馆并未在其中。
但水族馆这个从未被加入过他必去选项的地方,却在萨拉开口的一瞬间被他列为了人生最想去的第一目标。
……
哪怕是世界上最破败的城市,依旧会有富人存在,而水族馆就位于这座城市的一条富人街区和几条中产街区附近。
映入眼帘的街景便的繁华起来,街道上巡逻的警察数量也开始增多,这辆破旧的公交也即将到达终点,而他们两个也是这辆车上唯二的乘客,像是在告知二人,这是他们不应该来的地方。
有色人种的数量逐渐减少,道路的卫生条件也在逐渐变好,路边的人流量也开始密集起来,不像是萨拉或乔森所在的街区那样即便是白天,除了流浪汉和混混以外也极少有人在大街上逗留。
今天有球赛,城市的小球队依旧有不少的支持者穿着主队球衣在街边闲逛,路边的商家也将餐桌摆放在路边,不像萨拉家附近那样即便是超市都需要安装防弹玻璃和铁窗。
即便是在公交里,两人也能闻到甜品的香气,在萨拉这个年龄,面对甜腻腻的香气,很难保持视线不会受到鼻腔嗅到的香味引诱。
她将双手插在兜里,毛线帽下黑色长发披在肩上,白皙的皮肤在面部没有表情时总会给人一种冷漠的感觉,但目光却与室外餐桌上的那块蛋糕纠缠,眼看着叉子刺进柔软的蛋糕胚内部,她不是没吃过蛋糕,也不是最近没有吃蛋糕,只是这块蛋糕的卖相,比她常吃的要精致许多,对于精致的甜点,女生总是能很轻易的幻想出它可口的味道。
忽然,窗外有庞然大物将车窗遮挡,蓝白色涂装的豪华大巴与自身乘坐的破旧公交停在同一路口等待路灯变色,对面车窗有金发男孩额头贴着玻璃向外张望,恰好与她四目相对。
过耳的金色长发在阳光下反射着光,五官立体的英俊男生身穿蓝白笔挺西装校服,友善的笑着与她挥了挥手,她没回应,表情依旧冷淡,只是垂下头,用长发遮挡住了面容,伸手轻轻摆弄了下塞在耳朵里的硬耳耳机,在数码产品飞速更新换代的今天,她那老旧的索尼磁带随身听依旧放着她最喜欢的歌。
看样子应该是学校组织的旅游,她并没有与对方结识的想法,目光转向一侧,不再将视线的焦点放在对面这些家庭环境优越的少年们,反倒是乔森嗤了一声后,动作有些不自在,扭过头看向另一边的车窗。
这是发自内心的嫉妒,是无法改变生活后的无力仇视,每当这些人出现在身边时,都会把困苦之人的目光吸引过去,随后像是直视太阳般的迅速闪躲,仿佛是怕见的太久,会留下酸涩的泪。
变绿灯后,大巴起步更快,在下一个路口时,已经不能再见大巴的身影,剩下的几站,两人话少了些,不再对那些没见过,或者没体验过的事物评头论足。
因为就在刚刚与富家子大巴相聚那短短一分钟,从他们眼中透露出的那种习以为常的平静,让两人意识到了,刚才的那些谈论到底有多土老帽。
到站,下车,步行一公里,到达目标地点,两人按照提前制定好的计划,顺利的站在水族馆门口,只是令两人有些不适的是,那辆崭新的大巴也停在这里。
估计他们早已经进了馆内,车内只有司机在驾驶位上呼呼大睡,呼噜声大到隔着车门都听的清楚,有冒失鬼没有关上车玻璃,半截书包背带半挂在外面,乔森目光逐渐转向了背带,却被萨拉使劲拍了一下后背。
“别想着干坏事。”
“就算我不碰,十分钟之内也会丢。”
“那也不该是我们拿。”
萨拉那么正义么?当然不是,换做任何一个贫民窟的孩子,见到这种好事都会选择立即下手,免得错过小赚一笔的最佳时机,萨拉也同样如此,这时的制止,多数是出于对这繁华地带的敬畏,以及尽力想去融入这片和谐。
乔森克制着本能,缓缓缩手放进裤兜,咬了咬下嘴唇,扭头看了一眼萨拉。
“万一里面有几百块呢?”
“谁会给小孩子这么多钱?”
“也是……”
其实几块钱也至于让他下手了,只是乔森心里多少也有些打鼓,听萨拉给了个台阶,悻悻的收了手,去到一旁等待萨拉换票回来。
……
这是一片蓝色的梦幻之地,即便已经是许多年前就开始营业的水族馆,馆内设施已显得有些破旧,可对于两个从未踏足过任何游乐场所的少年而言,眼前所见还是过于梦幻。
色彩艳丽的庞大鱼群从头顶游过时,使少年脑中对于美的概念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原本对于美的土气认知逐渐被更为绚烂壮阔的画面所取代,这便是眼界的提升,即便是设备陈旧的水族馆,对于二人来说也像是走入了未来世界,替换了脑海中仅靠图片获取的浅薄信息,也难免会让人产生要有钱,要看比这更美的画面的贪欲,即便是成年人也会如此,更不要提两个孩子。
“还要走吗?”
乔森被眼前的蓝所吸引,目光随着游动的小鲨鱼移动,但刚才的争论在他心里仍然有所芥蒂,为了争口气,他反问萨拉,而萨拉看着这一切,说不出话来。
从小的梦,今天圆了,这种认知上的虚幻感与眼球所带来的真实产生了极为激烈的冲突,她忽然想要落泪,并非为了眼前的美景,而是为了那个曾经许诺过自己无数遍,要带自己来圆这场梦的母亲。
母亲食言了,或许未来再也没有相见的可能,遗憾与憎恨的不断交织,又与前往水族馆的路上所见的一切结合,她至今不能理解为何母亲会抛下她不管,但她大致理解了一个没过过几天好日子的女人要带着同样没过过几天好日子的女儿前去游乐场的不安。
那种将会变成提线木偶的不安。
他们看的入神,步伐逐渐缓慢,不大的场地却花费他们三个小时的时间去观赏,恨不得记下每一条鱼的特征与名字,直到离开水族馆时,才还回味着刚才那一抹美妙的蓝色。
准备返程时,却发现那辆大巴车还停在门口,还有一辆警车停在一边,带队的老师与学生一同向警察说着什么。
“果然丢了埃”
想起背带漏在外面的书包,萨拉并不觉得奇怪,在她的认知里,这种情况下东西还在才是奇怪,却没想到衣袖被乔森拉起,一声轻飘飘的话语也落入了萨拉的耳中。
“快点走。”
她瞬间头皮一紧,脸上虽然还强装着淡定,脚步却与乔森步调一致,他最终还是没能禁得起诱惑,动了人家的东西。
两人与大巴的距离不近,并没有吸引到旁人的注意力,很轻松的绕到了水族馆的另外一侧,这时两人的心才放了下来,她有些恼怒的甩开乔森的手,质问着:“你疯了?我不是说过了不要去拿么?”
“放心,我全程背对着摄像头,三十秒不到就解决了。”
“你知道有摄像头还敢去拿?”
“萨拉,你看……”
他从包里掏出了一卷纸钞,在萨拉的面前晃了晃,又飞快的藏进了包里,向四周打量了起来,这卷钞票都是散钞,面额不大,可即便这样,也够让萨拉吃惊了,哪怕卷在里面的纸钞面额更小,二百块也是打不住的,这对于二人来说毫无疑问是一笔巨款,瞬间让萨拉打消了火气。
“一共有多少?”
“不到五百,里面还卷了几张整钞,看样子也是个爱存钱的家伙。”
他在厕所里已经数了好多遍,哪张票子缺了个角他都记得清楚,只是出于面子,让自己显得不是那么激动,他并没给萨拉报出一个准确的数字。
“这么多?一个孩子手里的现金?”
今天的所见所闻让她长了见识,但这件事无疑是让她最为惊讶的,邦尼从不亏待她,一天给她三五块钱也算不少了,起码在学校的那群孩子中手头算是比较宽裕,饿的时候能买片披萨喝杯饮料之类的,更多的学生手里是一分钱零花钱都没有的,毕竟父母都没有稳定的收入来源,不靠捡、偷、抢这三种经济来源,学校里的孩子兜里永远比脸干净,这也是为什么贫民窟有那么多少年罪犯的原因。
“有你一份。”
“算了,我不要。”
倒不是嫌弃这钱来源不干净,只是一码归一码,什么都没干就分了笔票子是在有些不好意思,她只是摇了摇头,便转身离开,留乔森在原地愣了一会,才快步跟上。
等待返程的公交,乔森说要上个厕所,她依着公交车站牌,在金色的光芒下,望着那些因主队胜利而喜悦欢呼一同大合唱的球迷出神。
孩子们被父辈抗在的肩头,笑声清脆,传入了她的耳朵,母亲拎着孩子的用品轻轻托着孩子的后背一同歌唱,这是她从未感受过的幸福人生,她看着,不禁有些出神,直到一只纤细却粗糙的手掌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想什么呢?”
“没。”
她摇了摇头,双手插进上衣口袋,坐在车站前长椅上,双腿伸直交叉,脚跟立于地面左右摆动,脑袋靠着广告板,目光仍直视前方,却忽然被一方形的纸盒挡住了目光。
乔森没说话,她也没有,只是接过了纸盒,打开后,是草莓奶油蛋糕,很小一块,只有拳头大小,即便是想夸赞一下,也只能说是小巧精致。
叉子贴在纸盒上,她小心的取下来,生怕收不住力剐蹭到了这精致的小点心,蛋糕只有在真正要吃它时对其进行破坏才是神圣的,意外的破坏造型是对这神圣的亵渎。
在吃之前,她靠近蛋糕嗅了嗅,动物奶油的味儿要比植物奶油正很多,这是她从未闻到过的香气,叉子毫不费力的刺穿胚子,像是打开了某种带有致命诱惑的魔盒,香味扩散,连站在一旁的乔森都闻的清晰。
他扭过头,故意不去看萨拉,南美人与欧洲人一样无法拒绝甜食的诱惑,他不停分泌的口水也在透露着对于高级甜点口感的好奇。
叉子伸过来到乔森的嘴边,奶油蛋糕上还叉着那块最红的草莓,他看向萨拉,她没说话,也没笑容,只是低头摆弄着插着随身听的凌乱耳机。
他有些脸红,默默坐在萨拉身边,身形有些僵硬,梗着脖子轻轻张嘴含下蛋糕,而后不敢看她,目光随着球迷移动。
甜的,很甜,比想象中要甜的多。
公交到了,仍然是靠着车窗的位置,当黄昏的光照在身上时,二人如同那欢呼雀跃的球迷一样,如同街边每个充满笑容的人一样,没有了来时的戾气,像是从怨气中解脱的鬼,融入到了这再平常不过的一天之中。
……
“怎么样?玩的开心吗?”
“还不错。”
到家时,邦尼正在厨房忙着,她扔下包,跳起来摔在沙发上,手背摸向额头,还带有些许的高温,脸倒是不那么红了,她翻起坐起,靠着沙发椅背,看着忙碌的邦尼,笑容怎么都难以收敛起来。
手上的打蛋器还在不停搅拌,邦尼看着满脸莫名其妙笑容的萨拉,有些纳闷的伸出头也看了看镜子,确认了自己脸上没有东西,好奇的问了一句。
“笑什么?”
怀春的少女总是难掩心中喜事,总是会在有关于这种问题上,被问到时控制不住笑容,她也如此,脸上的笑容又放大了些,脆生生的笑容像是只狡猾的小狐狸,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看着邦尼,又缓缓的躺倒在沙发上。
作为过来几十年的的过来人,萨拉这明显不正常的状态让他很快便意识到了什么,瞬间板起了脸,放下手中搅拌的蛋液,大步走向沙发,站在沙发椅背后弯腰瞪着萨拉的脸,希望能从她的脸上看出些更明显的痕迹。
“你干什么?吓我一跳。”
她嗔怪着抬起大腿,脚丫蹬向邦尼的脸,却被他随手挥开,见他如此严肃,萨拉有些心慌的转过身,将脑袋埋在了两个靠枕中间。
“你恋爱了?”
“才没有,你瞎想什么?”
“我警告你萨拉,谈恋爱不是你现在应该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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