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第 16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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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里，满满都是那位神灵的身影。</p>

不止是今日，还有过去那三百多年里的每一个日夜——翳鸟郁溯早已将木神句芒刻入自己的眉间心上。</p>

木神眼底闪过丝好奇，她浅笑着望向郁溯，轻声问道：“今日身后藏了什么？”</p>

这只小鸟啊，总是喜欢将那些从人间带的礼物放于身后藏着掖着，这般神神秘秘，仿佛千里迢迢带了来，并非为了送她似的。</p>

“你猜！”</p>

“上次提过的枣泥糕？”</p>

“不对！”郁溯摇了摇头。</p>

“人间的脂粉还是首饰？”</p>

“也不对！”郁溯又摇了摇头。</p>

木神猜不到了，时无奈地笑了笑：“不要为难我了。”</p>

郁溯一时低下眉眼，不自觉抿了抿唇，脸颊不自觉微微泛起红晕，好半天才自身后拿出了偷藏之物。</p>

那是一张绢帕。</p>

绢帕之上，绣着只五彩的鸟儿，栖息于绿色的藤枝之上。</p>

“我……偷偷绣了许久，不知重来了多少次，这绣出了这样一张。”郁溯说着，抬眼怯怯望向了木神。</p>

她想，她应能明白。</p>

毕竟她曾与她说过，人间女子含蓄，表达爱意之时，总爱将自己亲手做的绣品赠予那心仪之人。</p>

为了这天，郁溯已鼓足了自己所有的勇气，原以为能得到一个自己想要的应，却不料换来的只是一阵长久的静默。</p>

那一日，郁溯拿出了三百年来，木神唯一没有接过的礼物。</p>

郁溯站在海岸边上，海风吹得她脸颊生冷，所有笑意都在那静默之中，寸一寸，缓缓散去。</p>

有那么瞬间，亦秋不由得抿住了双唇，止不住将幽砚的手握得更紧了。</p>

她害怕这样的沉默，就像害怕看见相爱之人不敢相守。</p>

可这切，到底还是发生了。</p>

长久的静默过后，木神有些恍惚地上前两步，轻声问道：“我已将蛇山恢复如初，你说你想要个家，如今……你可以去了。”</p>

“去？”</p>

“去属于你的地方。”</p>

郁溯静静低垂着眉眼，似是愣了许久，指尖绢帕不由得随风而去，落入身后的碧海，无人回身捡起，就这样缓缓飘向了未知的远方。</p>

她再次抬眼之时，眸中已满是泪痕。</p>

“这里容不下我了，是吗？”</p>

“你随时都可以来看……”</p>

郁溯打断了木神的话语：“你在赶我走，是吗？”</p>

短暂沉默后，木神低声说道：“这里是天界，你本也不应在此久留。”</p>

“你赶我走，就是因为这个？”</p>

“……”</p>

“木神大人，你难道就这么不想面对……我对你的心意？”郁溯不禁红着双眼，上前追问道，“它有这么不堪吗？”</p>

“不是……”木神不自觉后退半步，眼底不知何时多了几分慌乱。</p>

她望向郁溯，轻声说道：“不应是我，你心之所向，是谁都不应是我……”</p>

不知过了多久，郁溯才轻声说道：“可偏偏，除了你，就再没有旁人了。”</p>

她说，她曾于火海中痛苦绝望，痛失所有之时，谁救了她，谁便是无尽黑暗中，她唯一能够抓住的光。</p>

她的命是木神给的，可若只是命，倒也罢了。</p>

但那不只是一条性命，还有颗心，颗险些在火海中停止跳动的心。</p>

她曾是那么小心翼翼地向那缕光靠近，生怕不小心便会受到厌恶。</p>

可那位神灵，是多么温柔。</p>

神灵接纳了她的所有，这让她次又一次地以为，原来她们之间的距离，并不似她所想的那般遥远。</p>

“草木尽枯之时，是你给予了我活下去的理由，我愿将你视做天地间唯一的渴求……你缘何能够只将我当做芸芸众生中应度的那一个？”</p>

“……”</p>

“我在你的心里，有过哪怕分的特殊吗？”</p>

“……”</p>

那一日，木神没有给予任何答复。</p>

翳鸟飞离了碧海，木神于岸边痴立了许久，忽而竟似失了魂般，于那望不见边际的海面寻起了什么。</p>

郁溯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可亦秋却已经能够笃定，木神句芒之心绝非草木顽石。</p>

“她分明放不下，为何偏要舍了……”</p>

“若她当年，能像今日这般义无反顾，翳鸟或许不会变成如今的模样……”渐漓不由轻声感慨着，“若真动了情，为她舍了仙籍，不可以吗？”</p>

“要是身份低微一些的小仙小神真与那妖魔相恋，舍了仙籍也未尝不可与之相守。”熏池轻声说道，“可木神这样的身份，身系天人两界的万物春生，她若真不顾一切随了那只连自保都做不到的小妖……”</p>

“会怎样？”月灼好奇问道。</p>

“只怕天界会为了两界安宁，强将那小妖诛于斩妖台下，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轮回……”</p>

原来，有些时候，舍得，亦是一种舍不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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