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第 16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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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吃瓜的人, 若是和不爱吃瓜的人走在一起，结果自然是连瓜都赶不上新鲜的。</p>

今晚的宵夜是烤鱼，烤鱼可不像别的, 不能囫囵吞枣般速吃，否则怎么被扎死的都不知道。</p>

朝云终于醒了, 大家都接二连三赶了过去，也就只剩下幽砚还在不紧不慢地拿着筷子, 为亦秋细细挑着盘中的鱼刺。</p>

亦秋早就不是那只吃什么都不方便的小羊驼了, 挑刺这种事，若是放在平日, 她一定会抢着嚷着要自己来，可今日实在有些心急, 便也没多做阻拦。</p>

一顿宵夜吃完, 她连忙屁颠屁颠冲向了朝云的卧房, 只见进屋之时，里面早已坐满了人。</p>

朝云唇色惨白地静坐在床上, 下半身皆用被子轻轻掩着, 怎么看都是一副没有精神的样子。</p>

此时此刻, 屋内气氛十分之僵, 每个人都沉默极了。</p>

很显然, 江羽遥已经逼问她有一些时候了, 可她至今什么都没有说。</p>

正因如此, 亦秋进屋的瞬间，大家便将目光转移到了她的身上。</p>

这齐刷刷投来的目光，弄得亦秋多少有些不自在，一时晃了晃双手，背贴着墙壁往旁侧挪了挪。</p>

“你们聊你们的, 我就是来看看……”她说着，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干笑两声，继续说道，“看我做什么啊？我又不好看。”</p>

话音落时，幽砚自外头跟了进来，目光淡淡扫了她一眼，嘴角似有笑意。</p>

所有人的目光，便又瞬间转向了幽砚。</p>

亦秋不由得瘪了瘪嘴，三两步走到桌边寻了一处空位坐下，缩着肩膀，努力淡化着自己的存在。</p>

她从小到大没存在感惯了，并不习惯被好多双眼睛盯着，幽砚对此倒是无所谓，反手关上房门后，便在大家神色各异的目光下走到了朝云面前。</p>

“还是不愿意说？”幽砚淡淡说道。</p>

“……”</p>

“很多事瞒不住的，你的朋友应也猜到个大概了，只是想听你亲口说出来。”</p>

好一阵沉默后，朝云低眉苦笑了起来：“我该说什么呢？这一切因我而起，我自会去做个了断，给大家一个交代……”</p>

“怎样的交代？”幽砚问道。</p>

“……”</p>

“事到如今，你还要度她？”幽砚追问道。</p>

朝云闭目沉思许久，这才轻声说道：“是我的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过错。”</p>

“我不知你错在何处，她这般对你，你为何还要护她？”江羽遥微微蹙眉，咬牙问道，“朝云，她一厢情愿沦落至此，那叫自作自受，她是爱你，可这与你有何关系？你为何要将这一切揽在自己身上？是为了那段虚假的记忆吗？”</p>

“……”朝云又一次陷入了沉默。</p>

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摇了摇头。</p>

幽砚思虑片刻，道：“你不知如何开口，可愿让我们自己去看？”</p>

朝云不由皱了皱眉。</p>

她的神色捉摸不定，好半天才稍稍放松了些许，垂下眉眼，轻声应道：“你想如何看？”</p>

幽砚淡淡说道：“那就需要辛苦一下熏池上神了。”</p>

熏池于桌边愣了半秒，这才在大家的目光中站起身来，犹疑道：“木神若是信得过，或可将相关记忆交付于我，我自有办法能让大家看见。”</p>

朝云闻言，沉思了许久，最终点了点头。</p>

有些话在心底藏久了，不知从何说起，却又无从隐瞒，或许只有让人自己去看，才是如今最好的选择。</p>

***</p>

东海以东有碧海，广阔浩瀚，水色如碧。</p>

海内有孤岛，扶桑生于此，两枝相扶，高可通天。</p>

伤势未愈的小鸟栖在枝头，背羽为红，身有五色，未展羽翼之时，妖身仅有拳头大小。</p>

扶桑枝叶随风轻拂过它的毛羽，这般温柔，它却只站起身来，抖了抖那小小的身子。</p>

忽然之间，远方有黑龙掀起海浪，将小鸟于枝头惊醒。</p>

“句芒回来了。”</p>

有声音悠悠萦于它的耳畔。</p>

它跺了跺小脚丫子，忙扑扇起翅膀，拖曳着那五彩的尾羽，向风浪起处飞迎而去。</p>

画面一转，只见碧海之上，木神御龙而来。</p>

她身着一袭浅草色的轻薄衣衫，绾着如云的发髻，此刻刚才着了岸，便已望见那受伤的小鸟遥遥迎来，如莺一般，绕着她的身侧婉转而鸣。</p>

“你伤都未好，何必出来迎我？”木神说罢，摊开手心，轻轻接住了那受伤的小鸟。</p>

小鸟却只拍了拍翅膀，跺着两只小脚丫子，于木神温柔的目光下转了两个圈圈，似要以此示意自己伤势已无大碍。</p>

“天火燃及心脉，还是多休息为好。”木神掌心亮起一阵柔和的灵光，将那小鸟轻轻裹挟。</p>

灵光散去之时，小鸟亦拍着翅膀飞向别处。</p>

木神轻叹着摇了摇头，却还未及反应，便见那鸟儿飞身返还。</p>

用那小小的尖喙，为她衔来了这碧海之中，随处可见的一枝春色。</p>

她这一生赠世人太多绿意，却从不曾见谁飞身还她分毫——想想也是，她是木神，亦是春神，这天地草木皆因她而生，谁又会赠她这于她而言无足轻重之物？</p>

那一刻，她微微愣神，待到回神之时，那小小的鸟儿早已飞离许久。</p>

自那一日起，无论春夏秋冬，只要木神尚在碧海，小小的鸟儿便定会在清晨衔来点什么。</p>

有时是树木的枝丫，有时是山间的花儿，有时是海水卷上岸边的螺与贝，有时甚至是自己身上落下的各色羽毛。</p>

久而久之，木神期待起了每一个清晨，鸟儿自远方飞来的那一刻。</p>

那只小鸟总是送木神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东西，木神也总是备上一个小小的盒子，将其尽数收好，枯了坏了，也不曾丢弃哪一个。旧的盒子装不下了，便用法力封上，埋在那扶桑树下，换一个新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