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要被气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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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根呸，黄单无意识的跟着呸。</p>

呸完后，黄单捂住嘴巴，疼到眼前发黑，双腿发软，脚下的地在旋转。</p>

李根及时把往下瘫的青年拎起来。</p>

青年的脸青白，眉心蹙在一起，眼睛紧闭，睫毛上有泪珠，沾着血的嘴唇颤抖。</p>

李根想起墙根的那片野花，红的白的全堆在一块儿，平时开的很好，下个霜就死了，很脆弱。</p>

他看着看着，出神了。</p>

意识到这一点时，李根如同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立刻把青年推开，看他往后倒去，又伸手扶住。</p>

“……不就是磕一下嘴吗？差不多行了。”</p>

黄单的脸皱着，睫毛上的泪成线滑落，妈的，真疼。</p>

李根看着青年流泪，一次是装的，两次是装的，第三次应该不是。</p>

他扯动嘴皮子，“你这毛病真是……”要命。</p>

收音机里换了首歌，唱着明天，唱着希望，日子红红火火。</p>

失恋的黄牛去塘里洗澡，它需要用凉水让自己冷静冷静，不管岸上的俩人。</p>

黄单停止哭泣，他伸手去擦脸，对着李根张嘴。</p>

李根愕然，“干嘛？”</p>

黄单的声音哑哑的，疼的哆嗦，“哥，你帮我看看，我的嘴唇是不是破了？”</p>

李根低着头看，入眼的是青年的一截粉色舌头，舌尖上有一点点血迹，在嘴唇上沾到的。</p>

青年的下嘴唇一处磕出伤口，冒着血，鲜红。</p>

喉结滚动，李根没好气的说，“我的也破了好吗？”</p>

他把手从青年的胳膊上拿开，偏过头冷哼，“就你娇贵！”</p>

黄单不想说话，嘴巴肯定有瘀血，疼痛感一直下不去。</p>

他坐到猪草上面，脸埋在膝盖里，背脊弓出难受的弧度。</p>

忍一忍就过去了，没人帮得了他，也难以理解。</p>

李根的舌尖扫过口腔内||壁，咽下去的唾液里依旧夹杂铁锈味，提醒着自己碰到过青年的嘴唇。</p>

他踢开地上的竹篓，看看黄牛，看看猪草，看看猪草上的青年，迈步离开。</p>

片刻后，李根回来，手里抓着几根长茎嫩草，上面滴着水。</p>

“把这个嚼了，伤口好的快。”</p>

黄单从膝盖里抬起脸，“我不嚼，疼。”</p>

咀嚼的时候，牙齿摩擦到嘴上的伤口，想想都疼。</p>

李根瞪眼，“难不成你等着我嚼烂了喂你？”</p>

黄单的眉心一蹙，他拽一片叶子含嘴里，直接吞下去。</p>

李根看弱智儿童似的，“你这么个疼法，以后娶亲了，还得你媳妇忙里忙外，疼着你？”</p>

黄单继续拽叶子，“我不要媳妇。”</p>

李根嗤笑，“是吗？我可是听说你在外地为了个女孩子，把人给打了。”</p>

伤口发疼，黄单嘶一声，额头出冷汗，“所以我才决定不要的。”</p>

他垂下眼皮，“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p>

李根啧啧，“真可怜。”</p>

话是那么说，语气里并无一丝同情。</p>

“……”</p>

黄单借着这个话题说，“哥，你讨过两个媳妇，她们……”</p>

李根的脸色瞬间就往下沉，把嫩草丢给黄单，转身就走，腰后的钥匙哗啦响。</p>

黄单接住嫩草，跟上男人。</p>

李根扭头，凶神恶煞的瞪过去，“你他妈再提一个字，我把你踢进塘里！”</p>

“不提了。”黄单说，“哥，你屁股后面有块泥巴。”</p>

李根面上的阴霾与怒气凝固。</p>

黄单拿手去给男人拍拍，把泥巴拍下来，“好了。”</p>

身子僵硬，李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刚才摸哪儿呢？”</p>

黄单无辜，“我没摸。”</p>

李根冷笑一声，“你看你哥是白痴吗？”</p>

黄单半眯着眼睛瞅，那认真的表情，一点不是玩笑。</p>

李根要被气死了。</p>

他下塘，拉着黄牛上岸，捞走收音机，不管后面还有个人。</p>

黄单的痛感降了些，继续去割猪草。</p>

割完一篓，黄单动身回家，在小路上看到黄牛，李根不在旁边。</p>

走近点，黄单才望见李根，正在和几个女人说话，似乎是熟人。</p>

那几个女人脚上都穿着小皮鞋，白色长袜子，外地来的。</p>

黄单收回视线，就听到李根的喊声，“冬天，把大黄牵回去！”</p>

“噢。”</p>

黄单去拉牛，“你家主子在把妹呢，把你托付给我了，走吧。”</p>

黄牛不情愿。</p>

黄单拉的费力，“我也不是很乐意，咱俩都让一步，早完事早散伙。”</p>

黄牛走的很慢。</p>

黄单一路上威逼利诱，招全用上了，最后只能使上吃奶的劲儿用力拽，爆了几句粗口。</p>

路过黄单家门口，黄牛留下一大坨牛屎。</p>

黄单目瞪口呆，这牛的报复心真重，以后还是少打交道的好。</p>

放下竹篓，他回屋拿扫帚，想把牛屎扫进沟里。</p>

陈金花在稻床拿筛子筛稻，她见状，赶紧把儿子叫住，“上锅洞里弄些灰出来，倒上去再扫。”</p>

黄单照做，牛屎被木柴烧尽的灰渣一裹，不黏了。</p>

陈金花问，“怎么让你把牛牵回来了？”</p>

黄单简单说了，就拉着黄牛去李根家。</p>

吴翠玲在扫门口，看到黄单时，愣了一下。</p>

黄单暗自观察吴翠玲的情绪变化，“有几个女的找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