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五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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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结义一听自家师父要杀保护动物也吓得不行, 扑上来跟着阻止。身下的大野猪在拼命挣扎，不断重复自己的社会地位，身旁响彻着聒噪的阻拦, 加上此时脖子上挂的暖手宝也开始发烫, 卫西抓着手上的刀, 目光锋利异常, 浑身都杀气腾腾的。</p>

都到了这个地步，不如想个理由弄死他算了。</p>

此时手腕被一把握住，二徒弟在身边蹲下，低沉的嗓音钻进耳朵：“卫西，它开了灵智。”</p>

灵智……</p>

卫得道！</p>

出山以后一直没遇上过开灵智的精怪, 他险些忘了！卫西死死地咬着牙，盯着硕大的身躯疯狂颤抖着的野猪精。</p>

扣住手腕的手摸了上来，掰了下卫西的手指, 卫西阴沉着脸, 终究是被二徒弟拿走了刀, 拉得站起。</p>

脸上有手指抚过，把他拉起来的二徒弟低声问他：“受伤了没有？”</p>

卫西摇摇头, 下杀手时紧绷的神经骤然松懈下来，他现在脑子里塞满了卫得道的唠叨, 精神没来由地感觉疲倦。但他没受伤, 身上和脸上的血全都是野猪精的。</p>

野猪精逃出生天之后躲在那些阻拦过卫西的老道士身后，感动得猪叫连连，再不敢装逼了, 感谢国家！</p>

它全当卫西是顾虑自己保护动物的身份才最终没下杀手，在场的其他人也大多不知道卫西的真正目的，只以为他是刚才被野猪精出言不逊才会追上来报复。</p>

一时间看着伤痕累累差点没命的野猪精都觉得很无语, 不由想起了那个被反复提及的老命题——</p>

太仓宗真是……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p>

***</p>

施暴者这边的队友都如此，野猪精带来的那群动物就更不要说了，某些胆小的跟班早已经跑得不见踪影，留下的那几个看见自家老大被打成这样，也都吓得魂飞魄散。</p>

那株苍翠的长竹再不摇晃了，跟死了似的安安静静扎根原地。</p>

事情闹成这样，原本的道场肯定不用再做了，当务之急是给伤的不轻的野猪精包扎。野猪精似乎是以为有了靠山，这会儿又有些故态复萌，没了威胁人话也说得顺溜了，倒在地上哼哼唧唧地跟老道士们哭诉：“伤害国家二级保护动物，你们可都看见了，我要举报他……”</p>

大伙儿根本不知该如何接话，团结义一听这猪要举报自家师父却不干了，跳起来就跟对方辩论：“你举报我们，我们还要举报你呢！”</p>

猪精被他的颠倒黑白气到猪眼瞪得老大：“你说什么？”</p>

团结义：“你什么时候成精的啊你！”</p>

猪精一愣：“半年之前，你问这个干嘛？”</p>

团结义立刻有了依仗：“半年前，建国之后不能成精听说过吗？谁让你成精的？你手续合法嘛！我就不信了，咱们两边一起去举报，看谁的处理结果先下来！你说是吧各位道长。”</p>

道长们：“=??=”</p>

成精还要办手续……况志明满脸无语地看着他，实在不知道他哪儿来那么多缥缈无边的骚话，更让人震惊的是野猪精居然相信了！茫然片刻后，它硕大的猪眼里憋屈的情绪便消散了，取而代之是发现自己现在是黑户的不安。</p>

眼看它似乎马上就要询问去哪里办理证件的问题，在场道长们纷纷转开了脸，此时身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大家回头一看，就见邱国凯和王导演战战兢兢地靠了过来。</p>

两人不敢单独行动，刚才是跟着道长们看过了卫西“作法”的全过程的，此时两张不同的面孔上挂满了如出一辙的震撼。</p>

“大，大师们。”王导演小心问道，“这就是在我们剧组里捣乱的东西吗？”</p>

众人点了点头：“应该就是它们没错了。”</p>

“厉害啊。”王导演回忆起刚才看见的场面，一副大开眼界的神情朝团结道，“我以前也猜测过这个世界上会有妖怪，不过没想到降妖除魔的方式是这样的，真是大开大阖，惊心动魄，好有效率！”</p>

直接把妖怪揍趴下了！他原本以为还要再开坛做次法呢。</p>

事关自家师父的业务水平，团结义与有荣焉地跟他握手：“哪里哪里。”</p>

众人：“……”</p>

大家真的很想告诉他俩，天底下用这种方式降妖除魔的恐怕只有太仓宗这么一家，以及，正常的道士们遇上精怪，真的是要开坛做法的。</p>

邱国凯和王导演之前碰上野兽群的时候还很慌张，现在看到带头的野猪被打成这样，不知道为什么也不太害怕了，王导演跟团结义握完手后还有心思追查起因：“大师，你们能不能算出来它们为什么要来我们剧组捣乱？道具和服装都被破坏成这样了，一而再再而三的，总不会是毫无原因的吧？”</p>

野猪精躺在地上瞥了他一眼，很不屑似的，猪鼻孔里哼出两团热气。</p>

这明显是不想合作的样子啊，而且对王导演的态度看起来还厌恶至极，当下众人不禁纷纷猜测起原因——</p>

是剧组进驻山里的时辰带煞？是剧组拍摄过程中犯了什么禁忌？是剧组破坏了山里的生态环境？</p>

或者……</p>

单纯地想伤人？</p>

此时卫西被二徒弟揩干净了脸上的血，望着野猪精沉默地走了过来，野猪精一嗅到他的味道，情绪立刻就便得很激动，在地面上疯狂挪动着想要躲远一些，傲慢的模样也摆不起来了，嚎叫道：“你想干嘛！我可是国家野生保护动物！”</p>

又觉得自己这顿打实在挨得冤枉，大声朝着众人宣泄起来：“你们怎么好意思这么对我！是你们不尊重我们在先的！我们反击一下怎么了！”</p>

“？？？”王导演有点慌张，“我们哪里不尊重你们了？”</p>

“你还抵赖！”野猪精气得眼睛都红了，鼻孔直往外淌鼻涕，“我就住在跟你们同一个酒店，那天大家都看到你们发的衣服了！你们扮的那些灵物，简直……简直是奇耻大辱！”</p>

王导演闻言愣了愣，忽然记起刚才被撕碎一地的群演戏服，终于意识到了什么，陷入了人生中前所未有静默。</p>

卫西捧着变回了暖洋洋的玉佩站在二徒弟身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也听明白了，山里的这群精怪巧合之下碰上了剧组给拉来的群众演员发戏服。剧组的群演角色恰好相当大一部分和山里的精怪们重合，得知这群不知道哪儿来的歪瓜裂枣要穿着粗制滥造的废铜烂铁扮演自己，精怪们哪儿哪儿都不满意，直接气疯了。</p>

野猪精躺在地上振振有词：“我们各个风流倜傥，怎么会是你们打扮的那副样子！”</p>

大伙看着它壮硕的身躯，淌个不停的鼻涕和在地面拼命扑打的卷尾巴，也不知该如何评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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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西瞥了眼自己身边的二徒弟，对方目光扫过野猪精，又转向了远处偷偷躲藏在树丛里的其他精怪，表情罕见的严肃。</p>

卫西舔了下自己手背上凝固的野猪血，问道：“陆阙，你怎么了？”</p>

徒弟的目光收了回来，视线在他舔向手背的舌头上一触即过，淡淡地将面孔转向了另一边：“茂华山里开了灵智的精怪太多了。”</p>

他粗略估算了一下现场，不算上还没发现的植物，光各类动物就不下二十头。</p>

这个数量明显是很不正常的，朔宗垂着眼思索片刻，缓缓将目光投向了天空。</p>

天道……</p>

卫西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砸吧了口萦绕在舌尖的血气，闻言却十分赞同地冷哼了一声：“确实是太多！”</p>

倘若没开灵智，地上这头野猪都到了他的嘴边，怎么可能现在还活着！</p>

团结义见他依旧不死心似的频频看向野猪精，实在担心师父会铤而走险，忍不住凑上来规劝：“师父啊，国家保护动物可不能随便杀哇，咱们没有狩猎许可，万一被查出来了肯定要吃官司的。”</p>

卫西皱起眉头：“吃官司？”</p>

团结义：“不仅吃官司，说不定还会被罚款拘留呢！”</p>

罚款！还要罚钱！</p>

这个词儿卫西倒是立刻听懂了，不由深深地皱起眉头，山外头是怎么回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