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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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柏一直觉得自己非常厌恶烟酒的气息, 就算在外沾酒，也是配合老一辈习俗，多是品酒。</p>

收藏酒也只是为了谈资。</p>

但黑暗中, 范白迷迷糊糊地摸过来，像只小炮弹一样撞进他怀里, 身上带着清淡的酒气。</p>

牧柏第一次觉得酒也不是那么令人讨厌的东西。</p>

至少在范白身上并不令人厌恶。</p>

牧柏觉得自己可能也有点醉了。</p>

范白迷迷糊糊的实在不清醒, 能记得牧柏怕黑已经用完了所有的理智。</p>

好在范白酒品好，只是觉得腿软, 两只白皙纤长的手不自觉地扒上了牧柏腰两侧，寻求一个着力点。</p>

临近夏日，又是晚上，牧柏只穿了一件单衣，范白手上的热度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传递。</p>

最讨厌与人身体接触的牧柏, 此时却像是烈阳当空时吃了一碗清凉的细碎冰沙般愉悦。</p>

甘霖的凉意从腰侧进入血液, 随着心脏一声声的加速流淌到全身。</p>

牧柏的手下意识举起，想回搭在醉酒少年细瘦的腰上, 修长的手抬到一半，又克制地放下去。</p>

黑暗给人恐惧，也掩藏了所有行为给人勇气。</p>

如此反复几次, 牧柏的手到底搭了上去。</p>

他想, 这是为了防止意识模糊的范白摔倒。</p>

谨慎又僵硬的触碰。</p>

手感软软的, 但是很细。</p>

牧柏严肃着脸考虑给范白加餐, 也不知道少年这么多东西都吃到了哪里。</p>

突兀的黑暗，保安队很快赶过来，谨慎地站在房间外，询问牧柏少爷是否需要帮助。</p>

牧柏抿唇，带着人走了两步, 轻声询问醉酒的呆头鱼：“可以自己走吗？”</p>

范白这个状态，他当然不放心让他自己呆着或是交给别人。</p>

范白迷蒙地半睁着眼，还算听话地跟着走了两步。</p>

外面等待的保镖听到牧柏如此温和的声音，诧异，但都不敢抬头。</p>

牧柏一颗心全扑在范白身上，快走出房间才想起李百荣：“里面还有个人，你们处理一下，送去尉迟那边。”</p>

快走到门口，门外接着花园，门口隐约透着花园灯昏黄的光芒。</p>

范白突然出声：“天这么黑，为什么看不见星星。”也许是因为醉酒的原因，不同于平时刻意的呆板，范白的声音轻了许多。</p>

像是奶猫的小呼噜，让人忍不住想挠挠他的下巴，哄着他快些睡着。</p>

牧柏脚步一顿，才发现虽然身处在幽暗的环境中，他却并没有感受到以前那种仿佛难以呼吸的窒息感。</p>

“……到外面就能看见了。”</p>

范白不说话了，任由牧柏牵着，乖乖往前走，等待着自己的星星。</p>

但恰巧，今晚的云很厚，厚到天空一片晦暗的蓝黑色。</p>

没有一颗星子。</p>

范白上前两步，走出廊檐，抬头看着天空，轻声，迷茫：“为什么没有星星。”</p>

范白像个迷路的孩童：“书上说，‘星星发亮，是为了让每个人有一天都能找到自己的星星’，我的星星是不是不喜欢我，所以不想亮起来让我找到。”</p>

虽然醉酒，也没有看见想见的星星，但范白的语气很平静，他只是迷茫地述说着自己的不解和委屈，懂事得让人心疼。</p>

像是已经习惯了这种抛弃。</p>

没有人能对这样的范白说出重话。</p>

牧柏挡住微冷的夜风，温声：“没有，只是它还在休息，它想用最好的状态迎接你。”</p>

范白低头不说话了，不知道相信没有。</p>

牧柏拉他便继续跟着走，平日古灵精怪的人，喝醉了却出乎意料地好哄。</p>

但到了室内，牧柏便想收回刚才那句话。</p>

范白：“要洗澡。”</p>

牧柏试图讲道理：“晚上气温低，现在洗澡容易着凉。”他更怕少年迷迷糊糊摔在里面。</p>

范白不说话了，像是已经被说服。</p>

三十秒后：“要洗澡。”</p>

牧柏耐心的重复说过的理由。</p>

范白又不说话了。</p>

“要洗澡。”</p>

“……”</p>

如此反复几次。</p>

牧柏轻声叹气，不愿意假手于人，只好硬着头皮自己上。</p>

牧柏红着耳朵尖尖，一张清冷精致的脸僵硬地板着，把人带到浴室。</p>

放好热水。</p>

“……水好了。”</p>

牧柏僵硬地站在原地。</p>

但没等牧柏动作，范白很主动地靠近了那缸冒着热气的温水。</p>

纤长白皙的手撩了撩缸里的水，拿出来时滚出一连串晶莹的水珠。</p>

撩完了，醉鬼又乖巧地回到牧柏面前站好。</p>

那一大缸水丝毫没有因为少年的动作产生什么变化。</p>

牧柏犹疑，试探：“洗完了？”</p>

范白肯定点头：“擦擦！”</p>

牧柏默了默，木然地拿了新毛巾给这只酒鬼擦鱼鳍。</p>

说不上是庆幸和别的什么情绪。</p>

都已经进了浴室，牧柏试探着给范白递了牙刷牙膏。</p>

其它洗漱过程范白倒是十足配合，鼓着脸吐完泡泡，漱口。</p>

洗漱后还有更难处理的事情，范白抓着人不让走。</p>

虽然牧柏本来也没打算走。</p>

范白换上新睡衣，缩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和捏着被子的十只手指：“你不陪我吗？我可以让给你一半位置。”</p>

无法拒绝的牧柏：“……陪。”</p>

上床，牧柏规规矩矩地躺在一边，反省着自己不坚定的意志力。</p>

但牧柏规矩，不代表着因为酒精还兴奋着的范白也规矩。</p>

牧柏反应极快，捉住已经快摸到自己腹肌上的手，上床后第一次侧头去看范白，无奈：“怎么了？”</p>

屋内开了夜灯，范白眼中倒映着橙黄的光点，乖巧抿唇的模样完全跟手上色狼般的动作不符合：“我想摸摸！”</p>

牧柏空出的一只手按了按眉心，头疼。他哪里想得到，喝醉了范白还记着这茬。</p>

他真怕范白一片抓瞎地乱摸，摸到什么不该摸的东西。</p>

牧柏还是决定下去，但他刚起身，就被拉住了。</p>

范白拉着他的手，直接放到了自己的小肚皮上。</p>

很有“公平概念”的醉酒社畜：“我们交换摸，不会让你吃亏的！”</p>

跟从两侧摸上去窄瘦的触感不一样，大概是晚上吃的东西多了些，鱼肚皮鼓鼓的，凸出来一小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