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第六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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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和纸？</p>

刘警官以为自己没说清楚, 又说了一遍：“你只需要告诉我嫌疑人特征就行了。”</p>

少年似乎是思考了一下，对他腼腆地一笑：“还是画比较方便。”</p>

这孩子应该不善于表达。</p>

刘警官也没多问，把笔和纸递给他。</p>

季维只是看了嫌疑人几眼, 几秒钟的时间记得并不十分仔细, 应该是方脸，下庭偏长。</p>

他开始回忆。</p>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 那人的长相在他的头脑里越来越具体。</p>

眉毛浓、眼睛的形状像倒三角、鼻子上有一道不显眼的伤疤……甚至具化到了嘴边的一粒小痣。</p>

太清晰了。</p>

清晰到季维惧怕这样的自己，更深的记忆也浮现。</p>

——他不正常，他的妈妈也不正常</p>

——那, 应该是会传染的吧</p>

——季维是怪物，和他一起玩的人也会变成怪物</p>

超乎了正常人的范围, 不就是怪物吗。</p>

他紧紧捏着笔, 指节泛出青白，感到一阵生理性的反胃，整个人紧绷而苍白。</p>

刘警官递给他一杯水, 关切地问：“没事儿吧？记不起来就不要勉强了。”</p>

季维使出全身力气，摇了摇头。</p>

陆慎行还在外面等着他。</p>

他不能让陆慎行担心。</p>

不想被知道是怪物。</p>

过了几分钟。</p>

季维才恢复平静，他接过水：“只是感冒了。”</p>

指尖还有些许颤抖。</p>

刘警官出于职业习惯, 审视地看了他一会儿，判断他在说谎, 不过只关切地说了句：“年轻人还是多注意点身体。”</p>

“谢谢。”</p>

季维缓缓吐出一口气。</p>

他握好笔, 开始画出第一笔。</p>

刘警官惊讶地看着这个少年画画, 与一般的先整体后细节不同，少年画画的方式很有意思, 近乎于自上而下的方式，很考验大局观的一种画法。</p>

更令刘警官惊讶的是画的细致程度。</p>

像是对着真人画出来的一般，五官神态把握惟妙惟肖, 可以用来当照片的程度，但他明明只是看过几秒钟。</p>

比绘画功底更可怕的是他的记忆力。</p>

看得刘警官头皮发麻，在警局这么多年，也见识过不少人，头一次见到记忆力这么可怕的，只能归结为学艺术的对于图像的敏感性。</p>

“可以走了吗？”</p>

季维抬头问。</p>

“可以可以，留一下你的名字和联系方式吧。”刘警官接过画，压过心里的震撼，“可能以后还会联系你，十分感谢你对警局的帮助。”</p>

“好的。”</p>

季维在纸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和号码，刘警官默念了一遍“季维”，送他出了房间。</p>

一旁的杨习习问：“我们可以走了吗？”</p>

“可以了，谢谢你们的帮助。”刘警官向季维看过去，“特别是这位。”</p>

杨习习极浅地“哼”了声，如果不是在警局他恐怕能哼得更大声，拉着同伴出了警局。</p>

季维没注意到杨习习的表情，不好意思地对刘警官笑笑。</p>

他身边的男人坐在轮椅上，专注地看着少年，眼里也带着笑意，冲淡了面容的冷漠。</p>

刘警官走过去，犹豫了会儿问：“你是他的朋友吗？”</p>

“是伴侣。”</p>

男人极其自然地纠正。</p>

是伴侣啊……</p>

季维看向陆慎行，男人戴着白色的口罩，只露出锋利的眉眼，黑白分明的眼睛静静地望着自己，像是上好的徽墨。</p>

落纸如漆，万载存真。</p>

视线相撞——</p>

季维心脏猝不及防地空了一拍。</p>

正在这个时候，听到刘警官的话：“那你和我来一下吧。”</p>

季维的思绪被拉回来，目露疑惑，刘警官找他爱豆会有什么事，还是和画作失窃有关吗？</p>

陆慎行神色平静，给季维递了一个安抚的眼神，和刘警官进了房间。</p>

刘警官关上房门才开口：“季维这孩子画得好，记忆力也很好。”</p>

陆慎行敛了敛眸，骨节分明的手指无意识地曲起，在轮椅敲了敲：“您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p>

若有若无的压迫感。</p>

直觉告诉刘警官他不是普通人，刘警官便也没再客套：“你可以多关注下他心理方面的问题。”</p>

心理方面？</p>

陆慎行神情淡淡的，内心却翻江倒海，从第一次和季维见面开始回忆。</p>

季维是个优秀的孩子，可从没有骄傲过。</p>

一次也没有。</p>

季维参加综艺，一开始还怕他承受不住压力让应关霄隐藏他的三次元资料，但季维从来没对网上的负|面评|价在意过，不在意不是因为宽容，更像是一种漠然。</p>

没什么朋友，很少联系别人。</p>

与人群有着明显的距离感。</p>

他也是这样，所以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可刘警官的话提醒了他。</p>

季维才十九岁。</p>

他的维维，才十九岁。</p>

陆慎行闭了闭眼，又睁开，对刘警官说了声谢谢，离开了房间。</p>

季维等在外面，看到陆慎行出来后神情不太好，小心地问：“是有什么事吗？”</p>

陆慎行望着他，缓缓地答道：“问了我一点美术馆的事。”</p>

季维松了口气：“那我们回去吧。”</p>

“嗯，回家。”</p>

男人嗓音克制。</p>

*</p>

杨习习回到家，打开钥匙进门。</p>

本来周末该出去好好玩一玩，可进了一次警局，再好的心情也没了，他登上微博，晒了晒《国画》封面。</p>

【凉风习习】季维登上《国画》封面了，成为登上《国画》封面最年轻的画家，未来可期！期待更多作品！</p>

不一会儿，底下就多了不少评论。</p>

【维生素】冒昧问一句，这是什么杂志</p>

【荷叶鸡】超重量级艺术刊物，打个比方吧，季维入选封面相当于一个刚出道的演员登上了五大女刊的金九银十，还是最年轻的那种</p>

【跳水鲫鱼】你这么一说我就懂了，卧槽！这可太他妈牛逼了，大家快买啊，把销量草起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