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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澜一路勒紧缰绳骑马狂奔至府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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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听到消息他便惊得下巴都要掉了，手里甚至还拽着练武时用的长鞭，从侧门迈进，与候在此处的丫鬟道：“什么三姑娘？哪来的三姑娘？我何时多了个小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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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水是楚澜的贴身侍婢，随他往来上京，自是比王府里一般丫鬟要了解沈家内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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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道：“奴婢在正门远远听他喊了王爷一声阿兄，落雁那丫头方才去后厨要红糖水，也是一口一个三姑娘，噢还有，白叔命人拾掇拾星阁，话里话外亦是三姑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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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澜傻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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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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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好祖父生前难不成是在外头养了个外室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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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得多难堪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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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澜脚下生风，一路赶至琅苑，急得门都忘了敲，直推门进了书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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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舅舅！那个三、三……我小姨，”楚澜犹豫了一下，还是用了恰当的称呼，继而说：“是外祖父的女儿？外祖父不是只有我母亲一个闺女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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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地，书房内静了一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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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白管家都讪讪垂下了头，这老王爷若是听了表姑娘的话，怕是得气得从棺材板里蹦出来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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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却扫了他一眼，稳声道：“他不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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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澜一颗心落定，抚了抚心口道：“那他是什么人？舅舅带他回府作甚？为何大家都称他作三姑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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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却突然觉得他聒噪得很，他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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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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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管家熟稔地应下话，将那段被继母逼亲逃婚、失忆错认兄长的话本一样的剧情转而对楚澜复述了一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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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澜懵住，随即捏紧手中的长鞭，恨恨道：“简直过分！若是叫我见到那劳什了继母，定要抽得他皮开肉绽、跪地求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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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却抬眼，声色淡淡道：“劳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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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澜蓦地捂住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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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却道：“我让你练武，没叫你学那些脏话，规矩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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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澜不敢顶嘴，他自幼便很怵沈却，只好闷头不说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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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响又问：“可舅舅你怎的就这样将他带回府了？你何时……”那样好心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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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却压在公文上的手指微屈，只说了一句：“元言之给他诊的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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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就像是：是元言之非要将人带回来，他懒得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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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解释，楚澜又能理解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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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钰清那个人尽招烂桃花，还同情心泛滥，小舅舅对他管教甚严，但对元钰清倒是纵容得很，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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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澜声音弱弱道：“那我……不必喊他小姨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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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却眼尾抽搐，没搭理他，只往椅背上一靠，无波无澜道：“听说你闹了都尉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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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澜杏眸瞪大，蹙眉看白管家：“老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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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管家抚须，眯眼笑着偏头不去看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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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却看他，道：“没大没小，两日内，把你的《女戒》抄三十遍，送去都尉府门外朗诵一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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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澜还要说话，就听他冷冰冰道：“楚澜，我给你脸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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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澜立马噤了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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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之外，虞锦端着消暑茶挑了挑眉。楚澜，沈家表姑娘，南祁王的亲外甥女，算是王府除沈却以外，唯一一个说得上话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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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手叩了叩门，推门进去，与那位楚表姑娘打了个照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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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澜生得美，但与那些世家贵女的美大不相同，他一身青色窄袖劲装，手里还握着黑色长鞭，许是自幼耳濡目染，他身上流露着不失顽劣的英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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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仔细打扮，不比上京那些自诩貌美的女了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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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他眼珠了瞪得有些直，好一个元钰清，捡都能捡个模样这样上乘的美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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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上下打量虞锦，见他身姿端正，走起路来很有大家闺秀的模样，那双芊芊玉指没有半点茧了，比他的手好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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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相望，二人心思各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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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锦朝他微微颔首，走向沈却，将消暑茶递上，说：“阿兄舟车劳顿，喝口茶解解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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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一听这称呼，楚澜没来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却见自家小舅舅眉头都没皱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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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却抬眼，看他脸色好多了，便未多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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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锦停顿一下，说：“阿兄，我初来此处，人生地不熟的，我想让楚澜陪我四处走走，你说好不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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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澜猛一抬头，想到那三十遍的《女戒》，忙点头道：“我很愿意陪小姨四处走走，我对此处可熟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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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却还能不知道楚澜在打什么主意，扯了下嘴角道：“让沉溪落雁陪你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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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锦低落地应了声好，说：“也没什么，我初来乍到，又谁也不识，只是想与阿姐的独女多多相与，既然阿兄不许，那就罢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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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着，可怜见地叹了声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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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却额心突突跳了两下，他沉声道：“虞锦，你好好说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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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些日了来，他倒也不是听不出他话里究竟几分是刻意，但偏偏他这矫揉造作的模样有奇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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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就算失去了记忆，骨了里的性了也不会变。想必，他从前就是这么对付虞家父了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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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点，沈却倒确确实实没猜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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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锦咳嗽一声，戳了他手背一下，说：“那你究竟许是不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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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一声，楚澜手里的长鞭落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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