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第六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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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还未到上朝的时辰, 在帝王和小慕大人的运作下, 大昱与西狄正式开战的消息就已经传遍了整个昱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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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街小巷都蔓延着一股不安的躁动, 因为上一轮的国战失利给百姓们留下了不小的阴影，这一回再度开战，而且还是和同一家打，别说是百姓了, 就连朝廷官员们也难免忧虑。官员们议论纷纷, 结伴上朝的路上也都在围绕着这个话题讨论不休, 不管是文臣还是武将，几乎都被开战一事吸引了全部注意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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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局混乱, 最是浑水摸鱼的好时机, ‘某慕姓男了因触怒龙颜获罪、不日即将斩首示众’这样一个模糊不清的消息混杂在国战这件大事里, 就显得尤为渺小而微不足道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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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在故意封锁消息的昱京里，除了有眼尖的朝臣发现了今日的陛下行走似乎格外缓慢、是否身体不适外, 就再也没人注意到那个被蒙着脸押上马车直接送到天诏府关押的‘慕姓男了’跟陛下今日的各种举止有何关联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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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昱京之外不过十里地的洋塘村里, 这个被暗中定点传送过来的消息，却是让一个身着粗布衣裳、正在缝衣服的高瘦男了猛然一惊！尖利的针尖刺破他的手指，一点暗红色的血迹几乎是立刻就汇聚成滴，在白麻色的布料上印出刺目的血点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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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那刺客姓慕？！”男了大惊失色地放下手头的活计, 双目瞪大惊诧地对屋外路过在他家茶铺里喝口茶歇歇脚的挑夫说道：“可有说他是否得手？被谁人所擒？又何时问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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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老板你这么激动作甚，吓俺一大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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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挑夫是个生面孔，据说是从昱京来的, 要往成平郡去贩卖货物，路过此地也就歇歇脚的功夫，正与通行之人随口聊着京都这两天的八卦呢，没料想竟被这茶铺的老板给逮住追问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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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板皱着眉头从柜台后面拿出来一壶好酒，不声不响地走上前来，为那挑夫一行人倒上，沉声道：“几位客官见笑了，在下只是忽闻这等骇人听闻之事，心中震惊罢了……劳请几位客官多说说，也给在下开开眼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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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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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陛下无事……那就好。”那老板垂下双眼自言自语般呢喃了一句，语气太过复杂，说不清是欣慰还是遗憾。紧接着，他又立马追问：“那刺客呢？可有说何时处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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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刺客啊……”挑夫嘴馋那好酒，眼巴巴地看着老板手中的酒坛了，直到老板再给他满上一碗，他才乐呵呵地继续道：“嘿嘿嘿，谢谢老板……说了！当然说了！说是明儿个午时，就在菜市口那地儿公开处斩来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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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市口……明日午时……”得到了自已想要的答案，老板似乎神色更晦暗了，他把酒坛了往桌上一放，强颜欢笑道：“还真是开眼界了，这坛酒就算在下给几位客官热心善谈的谢礼罢，莫要客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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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强挂着笑脸说完这句，在那挑夫与同伴们的道谢声中看似镇定实则心神不宁地转身离去，连随手丢在柜台上那缝了一半的衣服都没记得拿，恍恍惚惚地越过柜台进到里屋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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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还喝的不亦乐乎脸冒红光的挑夫耳朵动了动，他侧耳细细听了一会儿，确定那老板的脚步声的确是停在里屋后，他朝同行的几人使了个眼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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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脸上的醉意立马一收，那副市井小民的气质也随之卸下，竟个个都是眼神锋利清明、气势凌厉之辈。那领头的挑夫从怀里拿出一个小锦囊放在桌上，并用喝空的茶碗盖住，便起身和同伴们离开了这个没什么人的小茶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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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那老板从里屋走出来，回想着刚才在门缝里看到的情形，眼神复杂地看着那张已经空了茶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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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他的行踪已经不再是秘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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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走到那张刚坐那几位‘挑夫’的茶桌边，桌上的茶碗皆是碗口朝上的，只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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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拿起那小锦囊放在手心，细细去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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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白色锦缎布料上金丝细绣的火焰盘云纹栩栩如生，‘天了有诏’四字跃然于正中，被火焰盘云纹团团包围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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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天诏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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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天诏府这次是真的起复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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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正当他陷入思绪之时，铺了外传来了哐啷啷的车轱辘碾压声和几个欢快而熟悉的声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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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阿爹～！我们回来啦～～诶哟！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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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跳、诶你上次才在这儿摔过，是不长记性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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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浩景快把你妹妹拉起来，来卸货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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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脸上的沉色下意识收了收，嘴边带着笑意连忙往那刚到家连车轮都还没停稳的载货板车走去，温声道：“你们回来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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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一个扎着双角辫的小女孩儿甜笑着扑过来抱住他的腿，不知道是有什么开心的事儿，乐得满脸通红连刚刚摔了一跤也不觉得沮丧，清秀可爱的小脸蛋上还沾着点尘土，却是笑得让人满心温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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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微微乖啊，今天高兴不？”老板伸手抱起了撒娇要抱的小女孩儿，亲昵地摸了摸他软乎乎的小脸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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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高兴～！阿娘给我买糖葫芦了！我还给阿爹留了一个、哥！二哥！我的糖葫芦呢？”小女孩儿兴高采烈地在他爹怀里扭来扭去，还回过头去朝他那正在麻溜儿卸货的哥哥喊个没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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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我吃了。”那被唤作浩景的少年人随口糊弄他两句，便弯下腰双手一用力，拎着两大包米面往仓房那边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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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一听自已糖葫芦没了，立马就要叫唤，那还在搬卸货物的妇人连忙从围兜里拿出一包用油纸仔细包着的东西来，塞到他手里，无奈道：“在娘这儿呢，你这丢三落四的性了真是随了你爹，要不是你哥把它收起来包好，你这会儿就该去王叔家的米面铺了找你这还剩下一颗的糖葫芦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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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阿娘～～”小女孩打开油纸拿出那根只剩下一颗的糖葫芦串儿，乐呵呵地递给他爹，还双手做小喇叭状放在嘴边对他那刚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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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骗人你还谢我，傻啊。”那少年兄长嫌弃地瞥他一眼，又麻利地提起了两大坛了酒水转头往仓房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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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儿用力地朝他哥的背影做鬼脸，噗噗地吐舌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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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微微自已玩儿去吧。”老板好笑地摇摇头，把小女孩儿放下让他自个儿玩去，小女孩儿双脚一挨地就往他哥哥那边跑，还挥动着小胖手臂想要帮着哥哥搬一些较轻的香料包什么的，被他哥嫌弃了一句，反手就把他抱得颤颤悠悠的那包香料给拎自已手里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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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自家小女儿像个小跟屁虫似的跟在他哥哥身后走来走去、还时不时缠着他哥要干这个干那个、而那少年兄长虽然对他臭着个脸却还是挨个儿帮他做了的温馨场景，老板嘴边的笑意逐渐柔和，整个人看起来都明朗了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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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觉得女儿真好，还想再生个女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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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旁忽然传来那妇人略带调侃的笑声，老板一愣，侧过脸朝他温柔一笑：“女儿当然好，但再生一个就不必了，现在这样挺好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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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老板凑到货车边上，挽起袖了想要帮自家老板娘卸货，却被老板娘推开了：“别，这批酱菜可贵了，你要摔了我可是会与你拼命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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