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第 8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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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吱——嘎吱——”</p>

水车缓慢划过溪流, 悠悠旋转不停，溪水边有大白鹅扑棱着翅膀, 在岸边探头探脑。</p>

鬼域投影下，落河镇内却依旧是一副祥和安宁的景象，只是整座小镇空无一人，所有孩子与老者都在鬼域投影落下后立刻被接入了落河学府。</p>

至于其余的镇民——</p>

正纷纷提着剑，在落河大阵外四处与鬼族捉对厮杀。</p>

三五成群，以剑阵御敌, 于鬼物大军间来去自如者，亦不在少数。</p>

落河镇内的镇民, 原本就是落河剑宗当年的弟子后裔。</p>

当年的很多弟子在剑宗改为学府后不愿留在学府，又无意去外面生活，便沿着落河结庐修行，世代在此生活，渐渐便成了如今的落河镇。</p>

因此落河镇镇民即便未进入学府修行, 也有着一身承袭自落河剑宗的剑术。</p>

“落河镇还是这样。”</p>

“这样也好。”</p>

空无一人的小镇上空传来低低的说话声，有一黑一紫两道身影御风而来, 落于河畔长廊。</p>

正是萧崇琰与顾璟。</p>

两人踏着青石板路向镇内而去, 姿态悠然如同出游，便如同十多年前一起来到落河镇参加开府考核时那般。</p>

一晃十多年过去，落河镇依旧，他们两人也还是一如当年。</p>

“他们一直是这样, 从未变过。”洛清秋站在九天峰上，遥遥关注着这里的情形, 看到眼前这熟悉一幕时脸上蔓起怀念的笑意，“当年两族议和后，他们就经常在落河镇这样闲逛。”</p>

不止是十年。</p>

而是百年千年, 始终未曾改变。</p>

“嗷呜！”</p>

那是落河大阵的化形。</p>

萧崇琰与顾璟一同抬头看去。</p>

顾璟伸出手招了招，萧崇琰意味不明地轻声笑了笑。</p>

“——！”</p>

那笑声太过熟悉，让小狮子蓦地顿住身形。</p>

曾经景珩仙尊与北地魔君互为敌手时，那位黑衣魔君每每剑挑落河，毫不留情破了落河大阵前，都会露出这样漫不经心，仿佛不屑一顾的笑容。</p>

小狮子本来正朝两人颠颠地跑来，顿时被萧崇琰这一声笑吓得浑身一颤，犹豫地环顾四周，期期艾艾地低声叫唤了起来。</p>

“嗷……”</p>

顾璟瞥了身旁召出不行剑，一脸云淡风轻的萧崇琰，忍俊不禁地开口道：“别怕，我不会让他欺负你的。”</p>

萧崇琰在一旁不置可否地轻哼了一声。</p>

“嗷！”</p>

小狮子得到保证，这才大着胆子上前，将脑袋凑到顾璟掌心，开开心心地蹭了起来。</p>

“嗷呜嗷呜！”</p>

浅紫灵力自顾璟掌心源源不断溢出，落入金色小狮子体内，而后再以此为中心，化作最精纯干净的灵力，顺着落河镇的纵横交错的阡陌巷弄向四面八方而去。</p>

数息后，一道纯粹至极的剑气亦从萧崇琰指尖释出，加入其中。</p>

自两人脚下伊始，青石板路面忽然有无数阵纹渐次浮现，被一一点亮，极快地蔓延至整座落河镇。</p>

不远处的落河九峰外气息微动，落河大阵倏尔收拢，令落河镇独立于大阵之外。</p>

全新的落河大阵于此再度形成。</p>

悠远浩渺的气息飘荡在落河镇上空，棋局小天地于刹那间被激发，两重阵法互相融合，渐渐形成了另一番前所未有的气象。</p>

自棋局小天地东、西、南、北、中各处，有浓厚雾气骤起，将一切遮蔽。</p>

数息后，各个方位却各有光亮破雾而出，渐渐明晰。</p>

东部小然山连绵不绝万里，一路而至北方，山脚下有一座碧潭乍现，落满了浅白的幽涧花，荧荧辉光汇聚成透亮天光，点亮了东方的半边天。</p>

小镇中心的神像广场忽而大亮，向西方引出一条笔直的大道，大道两侧有十二根龙柱依次排列，五爪金龙绕柱而上，卧于柱头威势赫赫。</p>

大道的尽头，是一道破败陈旧的铁门，散发着不祥的森然血气。</p>

北方，威严气派的皇家园林形制骤然变化，形成十八进重重相连的院落，最外三层已经损毁，只余下断壁残垣，向深处去的小径被掩在废墟间，有湛然佛光浩浩荡荡，盘旋其间。</p>

“叮铃——”</p>

南部有来客栈大门敞开，重檐翘角下挂着六角铃铛，无风自动，发出飘渺清音。</p>

有一白发老者负手而立于门前，微笑看来。</p>

“此地有我守阵，二位可放心破局。”</p>

那是神途林的主人闻老，特意守候在此，要为萧崇琰与顾璟二人护法。</p>

“闻老，别来无恙。”顾璟向老者微笑颔首，看起来甚为熟稔。</p>

萧崇琰则是一如既往没什么情绪，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而后没有犹豫转身离开，跨入小镇中心。</p>

小镇中心便是那空阔无人的神像广场，如今只有一家不起眼的药铺亮着灯火，但在这家半旧不新的药铺外，却有一面极新的紫檀木匾额，上书“王家药铺”四字。</p>

萧崇琰站在那匾额下抬头望去，于灯火的朦胧晕影下，终于看清其间玄妙所在。</p>

“王”字旁，缓缓浮现出一个“景”字。</p>

二者相合，便是顾璟的“璟”。</p>

这里是璟家药铺。</p>

一直在等待着他真正的主人归来。</p>

“八百年后，落河镇天地终于落成。”顾璟走入药铺，捻起堂间药臼上沾着的药材，微微一笑，“这支药臼，还是你当年所赠。”</p>

萧崇琰有些嫌弃地瞥过去一眼，在这满是药味的大堂内皱起了脸。</p>

“然后你就用它做成那些汤药，天天逼着我喝。”</p>

他随手翻开柜台上一本账簿，见其内写着的也不是账目，而是极其遒劲有力的一行大字。</p>

“今天萧崇琰喝药了吗？”</p>

萧崇琰：“……”</p>

他面无表情地合上账目，扔进了脚边的废纸篓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