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 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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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p>

萧崇琰自然从未放过河灯，也对此并不感兴趣，相反还觉得这些传闻说法很是莫名其妙，丝毫不讲道理。</p>

他一脸漠不关心地穿过人群，正想寻条安静些的路走，却忽然感到背后有人靠近，接着顾璟的声音清清淡淡传来。</p>

“难得在东璜过一次中秋，不如我们也去放一次河灯？”</p>

顾璟想要放河灯？</p>

萧崇琰有些奇怪，朝身后看去，见顾璟神情郑重，像是仔细思量后作出的决定，便自然而然以为顾璟是想让自己能过好一个完整的中秋，不至再留下缺憾。</p>

两世以来，他从来最擅长拒绝别人，但唯独对两人例外，既然顾璟希望如此，萧崇琰于是便调转方向，往湖畔而去，也很认真地点了点头。</p>

“好啊，那我们一起放河灯。”</p>

两人这时已经走离放河灯的湖畔很远，迎面而来者，皆循着湖岸一路向下游而去，挤挤攘攘，有些难行。</p>

顾璟不知何时走近他身侧，揽住他的肩，微微用力，像是一道无声的保证。</p>

——我与你一起。</p>

于是萧崇琰眉头渐舒，眼中露出放松的笑意。</p>

“走吗？”</p>

“走。”</p>

人群中，有两人逆流而去，一路同行。</p>

……</p>

……</p>

片刻后，两人在湖畔站定，手中各自拿着一盏河灯。</p>

萧崇琰向旁看去，见顾璟正专心致志地以灵力落笔，在河灯内写下心愿，看起来极为郑重。</p>

他想了想，以剑气为笔，先后于河灯内落下两笔，恰与顾璟同时放下河灯，看着它们飘飘荡荡，一路向下游而去。</p>

两人也一道起身，顺着湖岸一路而下，按照这场仪式所言，要去东湖另一端。</p>

只是这夜东湖放灯的人实在太多，湖畔沂水而行者的队伍越聚越庞大，在行至一半，恰遇上最狭窄路段时，萧崇琰脚步略慢了一拍，便与顾璟被人群冲散，在人群的裹挟下，被带着过桥，到了东湖的另一侧。</p>

如此一来，两人却是分散于东湖两岸，唯有行至最后，才能于湖的末端汇合。</p>

湖对岸，顾璟的身形已被完全淹没在人群里，两人之间并未有任何心湖言语，萧崇琰却很笃信顾璟会做出怎样的选择。</p>

于是他收回视线，继续向前。</p>

既如此，那便往下走。</p>

他一边走着，一边想着方才自己落于河灯的两行字，心意越发平静。</p>

于萧崇琰而言，修行自是在处处问心，先前在沉铁狱内窥见秦柯然心意，已让他有所感悟，而这番河灯落字，本是不经意为之，却误打误撞让他对自己的心意更明晰一分。</p>

心意愈明，则心境愈宁，境界自然更进一步，萧崇琰闭上眼睛，只是心念微动，而后便一步而至东湖对岸，无声无息，并未惊动身旁百姓分毫。</p>

一动一静，皆在一念之间，这便是至虚。</p>

只是一场夜游东璜，放灯河畔，萧崇琰便轻而易举从知常境迈入至虚境，足足跨越一整个大境界。</p>

他收敛心神，接着睁开眼睛，恰看到顾璟站在身前，正朝自己望来，眼中露出清淡笑意，显然已感知到他的境界提升。</p>

两人并肩而立于湖畔，身前是一片飘荡在东湖湖面上星星点点的微光，那是数千盏河灯跨越十里东湖，最终到达湖畔。</p>

在那上千个明灭不定的光点中，有两盏河灯似乎看着格外显眼。</p>

它们初时分开在湖面两侧，飘摇不定，离得极远，后来却不知不觉越靠越近，最终打着转儿渐渐汇聚到一起，互相贴着彼此摇摇晃晃着便来到了河畔。</p>

这两盏灯上各有八个字。</p>

其中一盏灯写着“盛世太平，得偿所愿”，前四个字一挥而就，似是不假思索，后四个字却笔锋极重，像是落笔时极为郑重。</p>

而另一盏灯正中央，则写着“得证大道”四字，在那四个字旁，又有更新的墨痕落下，写着“天下大安”，仿佛是后来才添的一笔。</p>

那正是顾璟与萧崇琰两人放下的河灯。</p>

跨越数千米距离，同时而起，同时而至，曾于半途彼此分离，却最终汇于一起。</p>

“我听说啊，一对东湖河灯能一路而至最后的，不在少数。但若是一对河灯中途分离，最后却依旧能汇于一道——”</p>

压低了声音的嬉闹笑语自人群间遥遥传来，那些先前议论着河灯传闻的少女掩嘴轻笑，彼此望向对方的眼睛里都透着无限的光亮。</p>

有人和着流水淙淙，曼声说道。</p>

“大道殊途，却终究能殊途同归。</p>

“背道而驰，依旧能携手同归。</p>

……</p>

……”</p>

人群中，不知是谁憧憬又羡慕地感慨道：“那可真是……神仙般的姻缘呐！”</p>

—</p>

这一夜，是沧澜大陆的中秋佳节，人族各地高挂彩灯，家人团聚，共赏明月一轮。</p>

而在从不过中秋节的北地，血月依旧半残，十万山的那头一片沉寂，黑夜的深处渐渐蔓起仿佛无穷无尽的血腥气。</p>

一个青衣女修施施然跨过边城哨口，眼中紫色魔纹疾速旋转不停，她踏入城门，回身而望，秀气漂亮的脸上沾着一抹妖异的血红。</p>

黏稠的血从她的衣角滴落，一路而至城门口，短短数十步距离间，尸横遍野。</p>

秀禾微笑着看向掌心，漫不经心地舔舔指尖。</p>

在她的手中，赫然握着一颗仍在跳动的心脏！</p>

靡丽妖艳却也诡谲至极的魔族少女柔柔一笑，张口咬下掌间心脏，似是有些嫌弃地叹息一声，神情间很是遗憾。</p>

“竟然没能得到秦柯然的心脏，真是太可惜……九转以下的心脏，果然很不好吃……”</p>

她竟然生生吃下那一整颗心脏！</p>

“这么多年过去，北地如今就剩下这群废物？”</p>

魔族少女的脚下踩着一颗双目怒睁的头颅，领口有赤红领圈镶边，绣着个极为繁复的纹样，正是第一魔将门下，这座边城城主的标志！</p>

一位守一境巅峰的武修，在这个少女手中被挖去心脏，死不瞑目！</p>

秀禾，隐藏身份留在秦柯然身边的那个魔族大修行者，竟是在清梧卫的追杀下横跨东璜一洲，直抵十万山北地边境，极其嚣张地杀人越关，就此逃入北地——</p>

“萧……崇琰？”</p>

她轻声呢喃着开口，语气极其温柔小意，话语中的意思却可怖至极。</p>

“没想到你竟然一直在隐藏实力……仙人资质的心脏，想想便令人忍不住期待呢！”</p>

“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萧崇琰。”</p>

秀禾踏着满地鲜血而行，青衣在血色印染下渐渐蜕变，化作一袭深紫长袍。</p>

紫色魔纹渐渐自她瞳孔间蔓延，爬上她的额角，长出了一对小小的，紫黑色的犄角。</p>

“在成为我的养料前……你可千万要好好活着。”</p>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卷结束~开启新篇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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