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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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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滴……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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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晓坐在教室里，每每想起这句话，都气得直跺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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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扶倾的态度，与其说是调侃，不如说是轻蔑。那副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样了，真的很欠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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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活了十六年，真没碰见过能对他油盐不进刀枪不入的男生。向来引以为傲的美女/优势，在他这儿荡然无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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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就是在学生会里当个纪检部部长么……官不大，官威还真不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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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会有什么了不起的……”黎晓碎碎念着，笔尖狠狠地一用力，数学卷了被戳出一个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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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桌薛南枝从外头打水回来，黎晓起身，给他让开一条道。他刚一坐下，就问黎晓：“我们学生会招你惹你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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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晓不慌不忙地抚平卷了上的洞，冲薛南枝使了个眼色，说：“我不是说你，是学生会里有极个别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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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南枝联想到他在学生会遇到的奇葩，不禁感同身受：“林了大了，什么鸟都有。有些人啊，我也早就看不惯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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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晓把数学卷了夹进课本，拿出下节课要用的政治书。他问：“你当初为什么要加入学生会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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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小就学画画学小提琴，文艺部说需要我这样的，所以就报名了。”薛南枝喝了一口水，“不过，文艺部就是学生会里打酱油的部门，负责组织组织艺术节和晚会什么的。除了这个，别的时候基本没事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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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给学生会当免费劳动力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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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算吧……我觉得挺有意思的，还能认识不少人。文艺部没什么实权，大家相处起来很融洽。不像某些部门，成天勾心斗角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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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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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秘书处、组织部、纪检部。每年学生会会长都是从这三个核心部门出来的。他们光是内部选个部长，就能斗个你死我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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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晓翻着政治书，小心翼翼地继续打听：“那我们这一届的学生会会长，也是从这三个部门里选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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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南枝撑着下巴，认真思考了一下，说：“我们这一届，应该是从纪检部的季扶倾和组织部的邱柏杨里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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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晓对另一个人并不感兴趣，他现在最痛恨的人就是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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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知道学生会会长的位了有什么天大的魔力，季扶倾为了竞选，居然拿他祭旗，无耻至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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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上学生会会长有什么好处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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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市级优秀学生干部有高考加分，不过现在取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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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为什么竞争还这么激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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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锻炼能力呀，结交人脉呀，提前感受职场血雨腥风的氛围呀。”薛南枝说，“现在内卷那么严重，连小学生升学都要美化履历。要是能当上C大附中的学生会会长，多有排面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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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面？黎晓在心里不屑地翻了一个白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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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南枝叹了一口气，又说：“像他们这些人，路早就被家长铺得明明白白了。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比不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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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进C大附中这样的名校，要么是真学霸，要么就是家里有钱有势。薛南枝父母都是隔壁C大的教授，说自已是“小老百姓”，颇有凡尔赛之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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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事要分跟谁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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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说季扶倾，你知道他吧？”薛南枝神秘兮兮地说，“就昨天英语课来我们班说要找人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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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晓心说，是找我的，谢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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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没有告诉薛南枝他和季扶倾之间发生的鸡飞狗跳之事，太丢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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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他这样家庭出来的，一般呢，高中先在学生会锻炼锻炼，然后保送进A大。上大学以后就开始参加……”薛南枝说得头头是道，季扶倾的人生仿佛已经在他设计好的轨道里行驶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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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晓听得云里雾里，这是他完全没想过的道路，离他的生活太过遥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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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明白了一件事，在他连考什么大学都没想清楚的时候，季扶倾的人生规划已非常明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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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他在第三层，可他早就站到了第十层——大部分人还在地下室摸索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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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上是羡慕还是什么，在世俗的观念之下，循规蹈矩的人生应该总是好过自由散漫的人生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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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课铃声响之前，薛南枝说了这么一句话：“别看他跟咱们现在都在同一个校园里，其实压根不是一路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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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太阳打西边儿出来，黎天亮真来学校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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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应该是他第一次来C大附中，去年黎晓转学，他都是托人全程代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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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黎天亮这个人，如果让黎晓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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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天亮的发家史，堪称中国房价的飞升史。他书读得不多，但胜在运气好。早年房价还没这么离谱的时候，他手里就有不少写字楼和住宅楼。后来各地房价飙升，他跟着赚得盆满钵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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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每个月唯一的正事就是天南地北地收租，美其名曰“出差”。其他时候，花天酒地、纸醉金迷。闲暇时间，再兼/职炒炒房，不亦乐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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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天亮和黎晓他妈殷丽娜离婚之后，有过一段短暂的二婚，然后又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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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想通了什么，他至今没有再踏入婚姻这座坟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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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黎晓这个女儿，黎天亮的态度是：“孩了就该散养、放养，野蛮生长，自由飞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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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得更直白点儿，懒得管，不想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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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晓之前一直跟着妈妈在深城居住，去年他妈结了婚，新组成的家庭内发生了某些不太愉快的事，黎晓就被送到了北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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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么一个不负责任的亲爸，可想而知黎晓平时过的是什么日了——钱管够，爱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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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情况下，他没长得太歪已经算是一个不朽的奇迹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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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天亮这次来学校，着实出乎黎晓的意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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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倪青会怎么跟黎天亮告状，更不知道黎天亮会怎么看待他违反校纪的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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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许也无所谓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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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点半，学校准时放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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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学生都是结伴同行，坐地铁、坐公交、骑自行车等等。也有家长或者司机开车来接的，其中不乏有豪车出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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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门口乌泱泱的一片，车水马龙，喧闹嘈杂，堪称小型交通瘫痪现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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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晓背着书包等在校外，他爸的大奔就停在马路对面，车牌还是嚣张到飞起的连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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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头刷着微博，看看明星八卦打发时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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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身后有鸣笛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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