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权佞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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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路的久久沉默, 让少年以为他对这个分成还不满意。</p>

柴诸只沉吟了半个呼吸不到，就立刻改口，“四六、四六, 你六我四。”</p>

见楚路依旧沉默, 他这次咬了咬牙, 终于露出点肉痛的表情，“三七也行, 但是你得保证，你以后卖的画, 必须挂在我柴家名下。”</p>

“柴”这个姓氏让楚路多看了他一眼，没从相貌上找出什么痕迹, 却对上一双巴巴看来的狗狗眼。</p>

楚路：“……”</p>

他终于没再沉默，开口拒绝道：“我很少作画。”</p>

柴诸眼睛一亮，脱口而出，“那不是更好？”</p>

物以稀为贵，少好啊、越少越容易卖出高价。</p>

楚路淡淡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像是一盆凉水从头顶上浇下来，柴诸总算从情绪上头的境地冷静下来，意识到对方这话是拒绝。</p>

虽然说得委婉, 但是根本没有任何余地。</p>

柴诸很是消沉了会儿。</p>

过了一阵儿，又小心翼翼把那张画捧到楚路跟前，“那起码……”把手里这张重新画了。</p>

楚路淡淡的瞥了一眼就收回视线，于是柴诸懂了。</p>

——还是拒绝。</p>

柴诸沮丧地在旁边蹲了一会儿, 听着外面嘶喊声, 倒也没跟之前那样小鹌鹑似的缩在角落里，反倒是一副不怎么在意的模样。</p>

楚路看了他一眼，没多说什么。</p>

要真是他想的那个“柴”, 对方这表现才正常。</p>

*</p>

外面兵刃交接声越来越明显，被关在屋子里的人都忍不住带着恐惧窃窃私语起来。</p>

楚路却仍旧不动如山地坐在刚才滑落的墙角。</p>

柴诸没忍住，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他一眼。</p>

他其实从这人一进来就好奇了，只不过碍于种种原因没一开始就上前搭话。</p>

他本来想着这一屋里面就他们两个年纪相当，早晚都能混熟，却没想对方压根儿就不走寻常路。</p>

被教训的长脸男人那事儿之后，屋里的人就更躲着他了。</p>

这泾渭分明的，柴诸就更不好过去了。</p>

但是实际上，对于楚路的做法，柴诸只恨不得拍着巴掌叫句好。</p>

“牛头”“马面”在惠州一带恶名昭彰，说是做生意的，其实也跟土匪差不多，称得上一句鬼见愁了。这会儿“马面”自个儿落到山匪手里，也算是天道好轮回。</p>

柴诸偷偷瞄了好一会儿，见对方依旧毫无动静。</p>

他没忍住，又期期艾艾地凑到楚路跟前，压低声音小声问：“现在寨里这乱子……真是你干的？”</p>

楚路偏头看了他一眼，少年人脸庞还带点圆润，明明脸上身上都脏兮兮的，偏偏目光明亮。好像这会儿不是被土匪抓起来，而是在哪儿和同伴滚了一身泥，最大的忧虑也就是到家之后被长辈教训一顿。</p>

不得不说，在一群战战兢兢的中年人衬托下，少年这模样还挺讨喜的。</p>

楚路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我可没出去过。”</p>

柴诸听后却忍不住往下撇嘴，他都这么真诚了，这人说话还这么给人下套。</p>

——没出去过也不意味没干。</p>

这叫什么？</p>

挑拨离间？暗中作梗？</p>

哦哦、不对，他们才是一边的。</p>

该叫“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p>

柴诸越看越觉得旁边这人不是一般人。</p>

他到底是被自己姨母带在身边走南闯北过的，虽然还远没到能独挑大梁的时候，但于识人之道上也有一套自己的本领。</p>

他打从一开始就看出来，这可不是什么富商家的孩子。</p>

应该是官宦人家出身，还不是普通的官宦。</p>

他琢磨了几个姓氏：姓王姓萧还是姓谢？反正就脱不开这几家。</p>

要不是年纪对不上，他都要以为眼前这个人是那位名动一时的萧家子萧奉珪了。</p>

其实这些山匪对挑人质也很有一手，平民榨不出什么油水来，不值当浪费粮食养着，就连去打劫他们都嫌浪费人手，而官宦人家他们也不敢正面对上，怕一个不慎引得朝廷来围剿。</p>

于是倒霉的只能是来往诸州家中略有些薄财的走商。</p>

幸而这些山匪也有“道义”在，只要缴足了赎身费、过路费，将他们的标识露出来，下次便能顺顺当当地通过，绝无阻拦。</p>

柴家作为大衍有名的巨贾，行走九州四海、自然早就打通了□□白道的关系。</p>

只是柴诸这次去京城，却不是顶着柴家的名头，也没有押运什么货物，就带了一个老仆，轻车简从，本不想引人注意，但没想到就这也能被劫。</p>

柴家自然不差这点赎金的，但柴诸可不敢赌，对方把柴家的继承人握到手里，是选坚持道义，还是拼着名声不要了、敲一竹杠狠的。</p>

开什么玩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