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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晓也望向了窗外, 她没有向楼下看，而是仰头看向了璀璨晴朗的星空。</p>

今夜无云，满天星。</p>

“是我的话, ”林晓说，“如果我出汗后会在意一个人，一定不是因为担心这会让对方生病。”</p>

她又抿了抿唇, 酒窝腼腆。</p>

“是我会在意自己在他眼中的形象。”</p>

少年心思如春雨，无声细腻。</p>

时清柠怔了怔, 不由失笑。</p>

所以薄荷在意的也是这个吗？</p>

多久的日子以来, 时清柠总担心柏夜息会像小说剧情一般被伤害, 担心自己一步不慎就要害对方承受。</p>

可是等时清柠发现自己心意的时候，真正难以自抑的, 却不是忧虑紧张。</p>

是他总忍不住会因为柏夜息笑起来。</p>

楼下学生人来人往, 熟悉的身影已经走远了, 时清柠笑意还未散, 笑得旁边林晓都不由挪了视线，只去看手里的瓶水和花。</p>

刚过来的宋谦谦也忍不住道：“哎呦您就别笑了。”</p>

他拇指比了比教室门外：“还嫌招惹来的人少啊？”</p>

这次篮球决赛不只是规模、观众多, 还有全程录像, 几个先行片段传出去，被那个俊美长发男生吸引的人就更多了。课间跑来三班这边的外班学生简直络绎不绝。</p>

数量一多，也有不少人因为时清柠的脸晃了眼，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p>

不过更多的，还是知道了两人关系好的学生。</p>

对他俩一起好奇。</p>

这种热情的围观一直持续了很久, 就连年级主任老高亲自过来了好几次都没能止住。</p>

高中生真想做什么，是根本拦不住的。</p>

不过没几天，被围观的其中一位主角就不见了。</p>

时清柠忽然请了长假。</p>

班主任说小时同学是因为身体原因，暂时不来上课, 过段时间就会回来。同学们起初没有太在意，还商量了要不要一起去看他，后来得知时清柠需要静养，才取消了这个计划。</p>

可是直到期中考试结束，时清柠一直都没有回来。</p>

他甚至连期中考都没有参加。</p>

同学们不由又担心起来，但看着和时清柠关系最好的柏夜息一直在学校，又有些摸不清情况。</p>

大家都知道柏夜息就寄住在时清柠家里，要是小时真的病得严重，柏哥早该一起请假了吧？</p>

也不是没人去问过柏夜息，不过相处时间久了，大家也都知道他的性格。</p>

柏夜息不想说的事，没人能问得出来。</p>

柏夜息原本就话很少，现在更是愈发寡言，喝热饮的人不在，他去便利店的次数也很少了，下课经常只沉默地抄着两人份的笔记。</p>

如果不是有这些天共同相处过的经历，同学们甚至觉得，柏神好像又变回了刚转学过来时，那种难以融入的拒人千里。</p>

按照惯例，高一下学期的期中考试原本是各校单独组织，不过这次四中却提前给教育局递了报告，申请全市联考。</p>

于是这次期中就又成了一次统考，紧张程度直接飙升了一个台阶，惹得学生难免有些怨声载道。</p>

“不是说高一下只有月考和期末是联考吗，怎么轮到我们连期中也是了啊？”</p>

“还不是四中弄的吗，听说他们觉得上次月考成绩不算理想，就非要拉着大家再考一次。”</p>

“这也太缺德了吧……”</p>

直到期中考试结束了快两周，大家才渐渐摆脱了联考高压的阴影。</p>

也就是在这时候，四中和二十九中破天荒地举行了第一次交流活动。</p>

交流项目是篮球赛，主场在二十九中。事实上，两校之间联谊在海城并不算什么稀罕事，但对一直暗暗较劲的四中和二十九中来说，这却的确是历史性的第一次。</p>

之前学校之间也有学习活动，但四中不屑和二十九中一起，还有课外联动项目，二十九中又不愿意占用学习时间。</p>

直到今年二十九中办了一场高质量的篮球赛，几个自媒体号发的短视频甚至还出了两个百万点赞，在网上小火了一把。</p>

四中和二十九中这才就篮球进行了第一次联谊。</p>

二十九中的体育馆是近几年新建的，场馆更新一些，所以主场才设在了这里。</p>

但对习惯了蔑视二十九中的四中学生来说，场馆再新也抵不住他们挑毛病。</p>

“这儿的计分器不会是手动的吧？”</p>

“篮球架看着也不新啊，够标准吗？”</p>

四中篮球队一行九人，来场馆参观的第一次就横挑鼻子竖挑眼，把随行介绍的二十九中学生惹得直接涨红了脸。</p>

老师们还在开会，现场只有学生们在，顾虑大局，领路的学生只能忍了下去，但四中几个人却变本加厉。</p>

“还说什么场馆好，嗤，得多没见过世面才能说出这种话啊？”</p>

四中的学生大都家境优渥，篮球队的几人更是个中翘楚，为首的队长还染着一头嚣张的红发，和二十九中不同，四中根本不管学生的发型。</p>

“我看他们最好的应该吹牛水平吧？”</p>

四中几人发出一阵哄笑。</p>

旁边二十九中的学生几次气愤想打断他们，却都被他们直接无视了。</p>

“说起吹牛来，二十九中是真不差，你看上次月考，他们吹得多厉害，这次期中考不就现原形了么？”</p>

“对对，我还记得他们月考有个第一，比队长女朋友考得都好，谁信啊！”</p>

“就是，结果期中考根本找不到那人的影子了，哪有这种第一？”</p>

“你们、你们不要空口污蔑我们的同学！”</p>

涨红着脸的领路学生终于插进了话。</p>

“时同学是身体原因才没有参加期中考试，才不是没考好！”</p>

“问你了？”</p>

红发队长懒懒地扫了人一眼，他比对方高出大半个头，此时的神色越发居高临下。</p>

“就你有嘴？”</p>

“你……”</p>

四中几个篮球生也跟着一起嘲笑。</p>

“行了，解释就是掩饰，狡辩什么啊。”</p>

“切，我就不信二十九中能有考得过我们嫂子的人！”</p>

红发队长显然对这夸奖很受用，而且他是几人里家境最好的一个，倒是的确听说过那位时小少爷。</p>

“确实是身体原因，没撑住嘛。”</p>

红发说着，没什么好意地笑起来。</p>

以时家现在的情况，之前是首富又能有什么用？</p>

“就他那身体，以后撑不住的次数说不定还多着呢……”</p>

“唰！”</p>

红发的话音没落，脑后忽然传来一阵破空声，他根本没能反应过来，就有什么东西擦着他的头顶，险而又险地飞了过去！</p>

“哐当！”</p>

重物落下的声音在空旷的场馆里荡出回声，被吓了一跳的篮球队员们这时才看清，差点砸中他们队长的，是一个还装着水的矿泉水瓶。</p>

那矿泉水瓶贴着红发的头顶掠过，直直投进了不远处的垃圾筐里。</p>

准头绝佳，正中筐内。</p>

“柏神！”</p>

领路学生兴奋地叫了起来。</p>

与他的喜悦正相反，四中的篮球生都被气得不轻，红发更是直接爆了粗：“你他妈干什么呢？！”</p>

遥遥走来的，正是那个在百万点赞的短视频里独占了镜头的俊美男生。</p>

他的长发太过显眼，让人想认错都不可能。</p>

柏夜息缓步走近，声线和神情一样冷漠。</p>

“扔垃圾。”</p>

四中几个人被噎了一下，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p>

这话一语双关，直接把红发也骂了进去。</p>

红发怒极反笑：“怎么着，想练练？”</p>

随行学生见情况不好，忙想拦下，现在是参观时间，篮球场地还不能使用。</p>

他知道四中的人肯定不听，就想去和柏夜息说，毕竟这位除了球技和长相，一同出名的还有他的冷静沉稳。</p>

结果学生的话还没开口，就见柏夜息抬了抬下颌，淡淡道。</p>

“出去打。”</p>

……啊？</p>

学生这才反应过来。</p>

他们不是要打球，是要打架？！</p>

“行啊，”红发冷笑，“咱俩单挑。”</p>

他们看过那些爆火视频，自然也知道这人，不仅知道，还相当不服。</p>

不就是长了张脸么，充什么球技好？</p>

这回正好能出出气，红发当即就要和柏夜息出去干，但他还没走两步，就听见了一个宛如噩梦降临的声音。</p>

“洪茂，你皮又痒了？”</p>

不远处从观众席上走下来的秦知深面色不虞，直接叫出了红发的大名。</p>

“你脑袋是灌了水才撑得脸这么大吗？要不要我帮忙给你控控水？”</p>

红发打了一个激灵，四中其他人也变了脸色，忍气吞声地叫了一句。</p>

“秦少。”</p>

燕城秦家的名号摆在这儿，四中这几个学生最是清楚家世背景那一套的，他们越在普通人面前颐指气使，就越会对上位者卑躬屈膝。</p>

再加上秦知深那打遍各处无敌的魔鬼全胜记录，几个人想嚣张也嚣张不起来，只能老老实实地偃旗息鼓。</p>

秦知深道：“想打架找我，我随时奉陪。”</p>

“……”谁敢啊？</p>

本能反应，身体记忆，红发顿时生出了一阵牙酸。</p>

秦知深单手撑着护栏，直接从观众席边翻了下来，他走过柏夜息身边，看了还在盯着洪茂的长发男生一眼，没什么表情地问。</p>

“你想在赛前因为打架被踢出队里？”</p>

柏夜息没说话，转身离开了。</p>

秦知深暗自翻了个白眼。</p>

从之前他对时清柠告白，到上次篮球决赛，两人新仇旧恨，到现在也没能算清，完全是相看两厌。</p>

要不是这次比赛，两人都在二十九中校队里，秦知深才懒得管柏夜息。</p>

处理完剑拔弩张的局面，等四中篮球队看完场馆老老实实地离开后，秦知深才得空问了旁边的随行学生一句。</p>

“刚刚他们为什么会吵起来？”</p>

秦知深来得晚，没听清，学生给他解释：“就是四中那些人挑场馆的毛病，说我们学校不好，哦对，他们还说三班的时清柠期中没考试，身体不好什么的……”</p>

秦知深听到时清柠就明白了，怪不得柏夜息是那种反应。</p>

操。</p>

他暗骂一句，早知道就不那么轻易放过洪茂了。</p>

两校篮球赛在傍晚进行，虽然没有像上次高一决赛那样来那么多学生观众，不过这次的友谊赛依旧吸引了不少关注。</p>

二十九中的新生篮球队无疑是最近的人气最高，但四中原本就是海城内对课外活动投入花费最多的学校，他们的篮球队也在全市高中生比赛中包揽了多年的第一。</p>

再加上和二十九中全体高一的阵容相比，四中队伍里还有好几个高二的，不管是经验还是参赛次数，四中都突出一大截。</p>

所以外界才对这场比赛投入了这么多的关注，摄像机比上次决赛时还多。</p>

赛前猜测哪方会赢的讨论异常激烈，虽然名义上是友谊赛，但对一直隐有竞争的四中和二十九中来说，他们绝不可能懈怠，两边拿出的都是最强阵容。</p>

有个粉丝体量最大的媒体号还发起了一个投票，询问大家觉得谁会获胜。</p>

投票结果异常悬殊，四中获胜的选项高票赢过了二十九中，虽然这和四中学生能玩手机的原因脱不了干系，但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大家的想法。</p>

所以在四中以三十分的极大分差输给二十九中的时候，所有人都被惊得跌破了眼镜。</p>

整场比赛的过程根本没有悬念，从第一节开始，四中就被完全碾压。二十九中势如破竹，两个最有明星球员潜质的学生一个是前锋一个在后卫，因此二十九中的攻击和防守一个比一个精彩，全然毫无短板。</p>

四中被打得心态都崩了，整个溃不成军，第四节的时候他们甚至开始找茬指责裁判和场馆，结果全程被媒体的摄像机记录了下来，不仅输了比赛，还丢人丢大发了。</p>

赛后几个篮球队员连提前订好的采访都没去，直接离开了，惹得几家专程赶来的媒体号又给他们记了一笔账。</p>

相比之下，二十九中就完全是一片喜气洋洋。</p>

比赛结束，体育组的老师还专程请了几个队员一起，去校外吃大餐。</p>

这场庆祝晚餐基本全员到齐，替补们都去了，唯独得分最高的柏夜息没跟着。</p>

他先回了教室，说赶着时间要去抄笔记。</p>

秦知深对这人很无语，又忍不住好奇。</p>

“他们赛前到底吵什么了，怎么弄得跟有世仇似的？”</p>

秦知深问孙超。</p>

今天的碾压式胜利，得有一大半是柏夜息的功劳，这人刚开场就和打最后一节似的，直接把四中的心态搞崩了。</p>

最神奇的还是——</p>

“他居然都给我送了助攻。”</p>

秦知深啧啧称奇，这得是多恨四中那些人啊。</p>

孙超是秦知深同桌，之前就和人一起上小班补课，这回篮球队他也是替补，闻言“呃”了一声，实话实说。</p>

“其实……柏神也给其他人送球了。”</p>

就是别人没投进，不算助攻数。</p>

“你说赛前是吧，我问过小文他们了，”孙超说，“好像那个红头发的说柠檬身体不好，没去期中考，以后可能别的考试也撑不住。”</p>

秦知深给洪茂记账：“还有其他的吗？”</p>

孙超却说：“没了。”</p>

“好像就是这句惹恼了柏神吧。”</p>

秦知深狐疑：“就这一句？”</p>

“是啊，感觉柏神挺在意柠檬的身体的，”孙超抓了抓头发，说，“我听三班朋友说，柏神在班里也是，别的没事，就是牵扯柠檬的健康，别人说一句不好的柏神都不让。”</p>

秦知深皱了皱眉。</p>

“一句都不让？”</p>

“因为他们两个关系好吧，”孙超猜测，“而且柠檬的身体确实也挺需要关照的，他这段时间不是都没来上课吗？”</p>

秦知深却不这么想。</p>

他知道内情，清楚时清柠并没有大碍。只是最近时家出了些变故，和燕城李家的矛盾被摆在了明面上，时家给小儿子请了假，更多的其实是对时清柠的保护。</p>

前些天秦知深还见过时清柠，少年只是在休养，并没有什么异样。</p>

那柏夜息的反应是怎么回事？</p>

秦知深疑惑。</p>

这根本就不正常，时二少不是已经痊愈了吗？</p>

为什么柏夜息会这么紧张？简直就像……</p>

像是时清柠真的在他眼前出过事一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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