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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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扬琴行。</p>

正值周末，加上学生都放了寒假，琴行里正是人最多的时候。为了撑门面招揽人气，琴行特意在大厅内摆了三台钢琴，此时大厅也是人数众多，站满了工作人员和顾客。</p>

顾客里有不少学生，特别是小学生，往常这时应该正是吵闹的时候，几个小孩就能把大厅搅成一锅粥。</p>

现下众人却都格外安静。</p>

安静地听着一个人的演奏。</p>

大厅最内侧的钢琴旁坐了一个男生，白衣黑裤，长发如瀑。他的相貌格外惹眼，但此刻，最让人沉醉的却不是他完美的容颜。</p>

而是那如同天籁般悠扬的乐声。</p>

弹钢琴是要有天赋的，很多家长会寄希望于勤奋，事实上，爱好的确能够靠勤奋满足。</p>

但艺术，本就有天赋之分。</p>

那个男生只是坐在那里，坐在一个本应嘈杂的人头攒动的大厅角落，却仿若身处灯光齐聚的□□，他面容淡漠，长睫覆眸，冷白的肤色在暖光的照耀下莹然如玉，修长的十指已然如同艺术品。</p>

却仍是让人惊叹。</p>

到底是如何才能奏出那宛如天赐的乐声。</p>

男生弹的是一首《唐璜的回忆》，随手从大厅角落里拿来的乐谱。那是琴行的学生们好奇，打印的几首“世界上最难的钢琴曲”之一，学生们看了两行就被劝退，失掉兴趣扔在了一旁。</p>

却没想到真的能看到有人将它弹奏出来。</p>

没有炫技，没有故弄玄虚，男生身上看不到任何的炫耀，只有淡然。他淡然而轻松地弹出这一曲，前奏刚起，原本还在吵闹的人群霎时被琴声吸引，齐齐静默了下来。</p>

连那些吵嚷的小孩子，都忘了吵到一半的话，半张着嘴巴，怔怔地看着他。</p>

直到大厅内时钟响过整点报时，男生停止弹奏，站起身，众人才纷纷回过神来。</p>

“这是……这是谁啊？”</p>

“这水平肯定不是学生啊，哎小刘，这是你们琴行的老师吗？”</p>

“年龄不像啊？而且这水平在琴行也太屈才了吧，前两天那个全市钢琴比赛我去了，第一名还没他弹得轻松呢！”</p>

人群七嘴八舌，男生却置若罔闻，他从侧兜拿出两张纸币，和乐谱一起放在谱架上，转身就要朝外走去。</p>

负责人忙迎了上去。</p>

“小哥！这位小哥！”</p>

负责人匆匆拦住对方，笑容满面地说：“你看，这使用费一小时三十，我们现在给你免单，只要你下午再来给我们弹一小时，好不好？”</p>

他们哪儿舍得放人走，这人就弹了一小时，那些哭鸡鸟嚎不肯学钢琴的小孩眼睛都看直了，照这形势，都不知道今天能多卖多少课。</p>

要知道，那些再怎么造价昂贵的宣传片，天花乱坠的推销语。</p>

又哪比得上这人的现场一曲？</p>

负责人满心盘算，男生却置若罔闻，脚步都没停一下。</p>

负责人还想再劝：“你以后再来练琴我们也可以给你打折……”</p>

一旁的琴行工作人员正看着两人对话，忽然被拍了下肩膀。</p>

身后是个中年卷发男人：“怎么回事？”</p>

“老板！”工作人员忙指了指那个长发男生，说，“你看，这就是我们之前和你说的那个天才小哥！”</p>

“他去了好几个琴行了，每次都是练完琴付钱就走，琴行想留他都留不住。这不，他终于来我们这了，王哥正想留他呢。”</p>

工作人员苦着脸叹了口气：“看来他还是不愿意啊。”</p>

卷发老板看着那个男生，饶有兴致地勾起唇角。</p>

“想留人还不容易？”</p>

那边负责人劝到口干舌燥，正出汗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声音。</p>

“小哥，琴弹得不错啊。”</p>

卷发老板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那男生一圈。</p>

男生冷漠如冰，并无回应，卷发老板却依旧笑着道。</p>

“不过你这指法不太标准啊，我看你的用力方式不太对劲。”</p>

说着，老板伸手在钢琴上做了个示范。</p>

他单脚踩着踏板按下琴键，结果才弹了两下，有个琴键却忽然没了声音。</p>

“哎？”</p>

老板发出疑惑的声音。</p>

“奇怪，这琴键怎么不响了？”</p>

男生抬眼，冰凉的暗绿色眼眸望着他。</p>

老板丝毫没有异样，还特意试了几次，摇头道：“真的不响了。”</p>

“看来你这个手法真的不对啊，”他说，“伤手还伤琴。”</p>

身后众人窃窃私语起来。</p>

“哎哟，这是把人家琴给弹坏了？”</p>

“会不会琴键本来就不响啊？”</p>

似是听见了质疑的声音，老板还特意让负责人把之前的试琴视频拿了出来。</p>

“我们琴行呢，平时大厅就两台钢琴可以租用，每次有人练琴之前还会特意试一下音。”</p>

负责人放出了一小时前工作人员试琴的视频，果然，当时琴键声音并无异样。</p>

“这，这还真是练琴把人家琴弄坏了啊……”</p>

人群小声道。</p>

老板唇角微弯，心下自得。</p>

成了。</p>

这下对方指定百口莫辩，而且传闻还说，这个男生似乎声带有伤。</p>

至少那么多琴行的人从来没能让他开过口，他每次都是练完就走。</p>

不能说话，那就更不能辩解了。</p>

老板压下唇边弧度，换上一副极为和善的表情。</p>

“这样吧，我看你这年龄应该也是个学生，拿不出多少钱。”</p>

要跑那么多琴行练琴，肯定是没钱。</p>

他吃准了这一点。</p>

“不如你在我们琴行免费陪练几次，我就算你抵了修理费，怎么样？”</p>

老板笑眯眯道。</p>

“难得见个弹得这么好的孩子，我也有爱才之心——”</p>

“爱才之心？”</p>

老板的话忽然被一个清悦的少年音打断。</p>

“明明就是贪财之心吧。”</p>

众人回头，只见一个漂亮到让人忍不住怀疑是哪个明星来参加活动的少年，正冷冷盯着那个卷发老板。</p>

少年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人和一个黑西装。</p>

正是来找人的时清柠。</p>

“琴键明明就是你故意弄没声音的。”</p>

时清柠说。</p>

“还污蔑别人的清白。”</p>

卷发老板皱眉，神色冷了下来：“你是谁？”</p>

他却没有料到，身旁一直冷淡沉默的男生忽然开了口。</p>

男生声线清冷，带着磁性尾音。</p>

一点都看不出什么声带有疾的迹象。</p>

“他是包下我的人。”</p>

柏夜息看向那个少年，眸光微动。在外人看来，就仿佛是一直冰封的完美艺术品终于有了些许鲜活的生气。</p>

“我只陪他练琴。”</p>

跟着小少爷进来的孙.明不由有些面色古怪。</p>

他忍不住腹诽。</p>

……这句话听起来才不清白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