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十九次耳畔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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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美慧摇摇头，“只说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转到普通病房观察几天，具体什么毛病倒是没说。”</p>

得到这个答案后，林岁岁长长松了口气。</p>

然而，烦恼依然如青丝一般。</p>

数之不尽。</p>

她抱着膝盖，坐在病床上，喃喃自语：“妈，我该怎么办呢……”</p>

她与陆城的纠缠，细细诉说起来，都像是一出青春狗血剧。</p>

再老套的编剧，都写不出这般故事。</p>

初见、相处、着迷、再分别。</p>

重逢过后，又因为自己的胆小怯懦，而将后续写得百转千回。</p>

她眼里闪着泪光，用力眨了眨眼，不想让张美慧看到。</p>

“……这是我第三次害他进医院了。我不敢去看他。”</p>

第一次，雪夜中，陆城等待了几个小时。</p>

第二次，她不告而别后，他气急攻心以至于病发。</p>

再到第三次。</p>

这一刻，林岁岁甚至在想，要是她能不这么扭扭捏捏、踟蹰不前，要是她能勇敢点面对自己的心意……</p>

“妈妈，我要怎么办？”</p>

一时之间，张美慧没有回答。</p>

顿了顿。</p>

她将纸袋拆开，从里面拿出一份小馄饨来。</p>

打开盖子，热气扑面。</p>

模糊了眉眼，阻隔了视线。</p>

张美慧语调轻飘飘的，似是从远处而来。</p>

她说：“有什么怎么办的，去看他啊，去陪着他啊。谈恋爱这种事，只有爱和不爱，哪来的对错？”</p>

林岁岁讶异抬眼。</p>

“要是他真的介意你这别扭脾气，首先，就压根不会为我们家公司的事费神出力。男人也很现实的。再说了，能等你八年、为你从医的男人，打着灯笼也不好找啊。林岁岁，你要是我的女儿，一会儿吃了饭，就勇敢点去人家面前，明明白白地告诉人家，你的想法、你的纠结、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叫他给你保证。坦白以后，然后好好谈恋爱。”</p>

“……”</p>

“至于朋友、父母、围观群众的看法，”张美慧摊了摊手，“重要吗？”</p>

林岁岁怔愣了一下，蓦地，又想到别处去，“……你不会觉得，陆城得了那么严重的病，所以要阻止我吗？”</p>

张美慧无语凝噎。</p>

静默好半天。</p>

她答道：“林岁岁，这是你的人生、你的选择，我为什么要阻止？”</p>

这世上，好像没有人比张美慧更加洒脱了。</p>

从前那出磅礴戏码，让林岁岁生活、性格都变得天翻地覆，但对于她本人而言，好似压根没有任何影响，依旧我行我素。</p>

实在叫人羡慕。</p>

气氛慢慢静默下来，逐渐归于沉寂。</p>

一碗小馄饨，吃得人心不在焉。</p>

中途，张美慧接了个电话，起身，离开病房。回来时，顺路将医生一块儿带了回来。</p>

那医生细细询问了几句，对林岁岁说：“检查不出什么问题。你现在还有哪里不舒服吗？”</p>

林岁岁摇摇头。</p>

自然是查不出什么，只是受到刺激、产生了神经性耳鸣而已。</p>

归根结底，就是心理诱因。</p>

她实在是太脆弱了，没用得要命。</p>

那医生点点头，飞快记录了几笔，“那就办出院吧。记得休息，保持良好的饮食习惯。”</p>

“谢谢医生。”</p>

昨夜凌晨，细雪已经悄悄停了。</p>

日头随之渐渐高照。</p>

张美慧助理赶到医院，帮林岁岁拿来了全新衣物给她换，再出去跑前跑后地办手续。</p>

张美慧一贯忙碌，一到上班时间，就开始电话不断。</p>

抽空，才想起来嘱咐林岁岁几句：“那我先去公司了，跟你那个朋友打过招呼了，她说她一会儿会给你打电话的。陆城那边，我就不去看了，怎么也算是投资人，陆总也在场，咱不能这么随便，晚些时候会走公对公探望手续的。林岁岁，你有什么私人安排，可以开始行动起来了啊。”</p>

“嗯……好。”</p>

“早饭赶紧都吃了吧。”</p>

说完，张美慧向她洒脱挥挥手。</p>

转过身，快步离开病房。</p>

林岁岁摸了摸纸袋，又翻出一盒小笼包，囫囵吞枣般咽下去，再洗了脸、换过衣服，简单收拾好自己。</p>

站起身。</p>

她深吸了一口气，心中生出万千豪情与勇气。</p>

干脆拿起手机。</p>

不知何时，姜婷的消息已经静悄悄躺在了未读信息里。没有任何废话，就是干净利落一串病房号。</p>

林岁岁心下感激，回了个“谢谢”。</p>

拉开门，往电梯处走去。</p>

……</p>

中山医院并非陆城固定就诊的医院，不过有金钱开路，昨天晚上，陆文远已经将原先那个专家团队请来、进行会诊，免了再转院颠簸，病房也是公立医院最好条件，单人小套间。</p>

这里不比多人病房，病人少，显得走廊都是静悄悄。</p>

按照姜婷消息，林岁岁轻声走进去。</p>

慢慢站到病房门口。</p>

在这里，她听不到什么声音，也不知道陆城爸妈在不在里面。</p>

总归，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p>

没再纠结在这些事，她抬起手，敲了敲门。</p>

“叩叩——”</p>

里头传来一声：“进来。”</p>

林岁岁深吸了一口气。</p>

掌心触到门把上。</p>

轻轻一拧。</p>

她抬起眸光，猝不及防，与陆城对上视线。</p>

四目相对。</p>

陆城：“你终于来了。”</p>

林岁岁咬了下唇，“……对不起，我来晚了。”</p>

陆城侧躺着，轻笑一声，朝她招手。</p>

“耳朵，你永远不会晚。”</p>

喜欢我这件事。</p>

我永远不嫌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