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3、大本营的覆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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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三章</p>

巴顿十分了解亡灵们的行事风格, 制止了想进镇内帮忙的兽人民兵，只吩咐众人将山谷入口守好，便开始着手收押镇前广场上的商队。</p>

在这处人口黑市大本营里面扎营过夜的商队有七支, 这些在亡灵们面前唯唯诺诺的行商看到穿着制服的活人民兵, 倒是马上就有勇气重拳出击了, 纷纷嚷嚷起各自的后台背景——哪支商队是某地某贵族的产业啊、哪支商队的老板是某某贵族之类的。</p>

某个行商喊出他的商队有莱茵亲王的股份时, 被命令接收俘虏的民兵们难免犹豫起来。</p>

这个后台特硬的行商还没来得及得意，巴顿便大手一挥：“还站着干什么, 赶紧清点俘虏！”</p>

那个才刚强撑着坐起来的行商惊了，大叫道：“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乡巴佬！我可是亲王的人！”</p>

巴顿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转脸困惑地对民兵们说道：“这个人在说什么呢, 我怎么听不懂？这是哪儿的口音？”</p>

民兵们：“？？”</p>

巴顿的好兄弟、机灵的罗恩干员机智地接话：“好像是王都那边的口音，跟我们这边的通用语区别还挺大的，我也听不懂。”</p>

“哦, 原来是王都的人啊。”巴顿恍然道，“出生在那么好的地方却不干正事, 跑到咱们这种乡下地方来做奴隶生意, 啧啧，这种人就应该送去塔兰坦修个几年的路, 好好教育一下。”</p>

“可不是呢。”罗恩干员嘻嘻地笑着, 上前把后台很硬的行商拎起来, 不由分说塞进马车内。</p>

那名行商面色发白, 还试图说些什么, 被罗恩塞了块破布堵上了嘴。</p>

巴顿压根不给那自称有亲王后台的行商多一个眼神，继续安排民兵们清点俘虏和车辆。</p>

商队的人是要抓的，商队的财产是要抄没归公的，商队非法持有的奴隶也是要解救后转化为合法公民的。</p>

这命令不仅仅是来自于因纳得立领主查理·雷克斯, 还来自于黑魔法师·杨——莱茵亲王若有不满，自己去跟那位黑魔法师说理去吧！</p>

“动作快，可别亡灵们都把镇子拿下来了，咱们还没把镇子外的战场打扫干净！”巴顿中气十足地吆喝着催促民兵们，“来几个女民兵照顾一下解救的平民，把火生起来！”</p>

七支“非法经营”的商队里多多少少都有奴隶，刚“卖掉”两只亡灵的塔奇亚商队也不例外——老伯特去跟此地的主人谈生意时，他的下属在广场上逛了下，添置了数名女奴装进了马车里。</p>

阿德勒西部小镇镇民梅，便是这批不幸女奴中的一位。</p>

梅很年轻，只有十三岁，她的命运与雪莉女士十分相似——她并非被拐卖而来，而是被家人所抛弃。</p>

像梅这样命运的女孩，在莱茵王国并不算特别罕见……还没有长到能嫁出去的年龄，又干不了重活，而家中又恰好生计艰难的话，就会被作为累赘从家庭中剔除出来。</p>

在奴隶商人手上的日子并不好过，梅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几天没有吃过像样的晚餐了，被转手到塔奇亚商队手上时，她唯一的期待只有新主人能够慷慨一些，多给她一片，不，半片面包。</p>

很遗憾，售卖亡灵时被此地主人坑了一把的商队老大老伯特心情很差，与梅同时被买下来的这批女奴不仅没能混到晚餐，其中两个比较年长的女奴还惨被商队成员强~奸。</p>

亡灵们大举进攻时，饥肠辘辘的梅和其它女奴一样被关在装了半车货的货车里，因被强~奸的两人中有一人因痛苦而断断续续地发出呻~吟之故，所有人都难以入睡。</p>

亡灵们冲进塔奇亚商队的营地时，被外间动静吓得头皮发麻的女奴们紧紧抱成一团，战战兢兢地看着货车车板缝隙间不时闪过的骷髅身影。</p>

直到民兵撬开了货车车门，梅和与她同样命运的女奴们，才知道外间的世界已经变了天地。</p>

不拿女奴们当人的塔奇亚人全被怪异的白色细条（扎带）捆着手脚，如猪羊一般被穿着民兵制服的人抬着往腾出来的大货车里装。</p>

梅壮着胆子举目四顾，发现作为奴隶交易市场的镇前广场上，已经全被穿着民兵制服的人控制；有许许多多的民兵在凶恶地喝骂着被捆上还不老实的行商，还有更多的民兵举着火把，似乎是在检查清点行商们的货物。</p>

撬开货车车门的民兵点了下女奴们的数量，又举起火把往货车里照了下，朝梅等人喝道：“只有你们了吗？还有没有其他人？”</p>

惊恐的女奴们没有人回答他。</p>

“你把她们都吓坏了，温柔点！”另一名干员走上来，朝女奴们挥手，“嗨，到这边来！”</p>

梅随着其他人跌跌撞撞地跟着这名干员穿过数个嘈杂的行商营地，被带到打手们值夜的木楼前，交给兽人族的女民兵。</p>

和梅一样被带到木楼前来的奴隶有百多号人，少部分是女人，大部分是青壮年男性；所有人都被今晚的异变吓坏了，很多人被带过来后甚至会麻木地按着被奴隶商人调~教出来的习惯，耸着肩膀、垂着脑袋，自觉地排成队列，温顺地蹲到地上。</p>

兽人族的女民兵们不久前也跟这些可怜人是同样的命运，并没有出声纠正他们的行为，只是沉默地将女性和男性分开，分发毯子、让所有人都坐在毯子上。</p>

暂且安顿好人，有过被奴役经历的兽人族女民兵又在人们中来回检查，将身上有伤势的人带出来。</p>

梅并没有挨打，但与她一起的那两个遭遇性~侵的女人中，其中一位在遭遇侵害时曾经稍微反抗了下，面部、手臂、大腿上都有在火光下尤其触目惊心的伤痕、伤口，头发也被揪掉了几大块。</p>

兽人女民兵把这位一身伤痕的女性搀扶到火堆边，喂服炼金药水后又拿出医用棉花，先用酒精轻轻擦拭伤口，再涂抹上药粉，贴上医用胶布。</p>

用酒精擦拭伤口时，这个极力压抑着抽泣声的女人痛得浑身哆嗦，兽人女民兵见状，又从药箱里摸出结晶状的白色糖块，让她含在嘴里镇痛——用甜味冲淡疼痛，也是兽人族被解救后获得统一安排治疗期间自行摸索到的“经验”。</p>

又有个脸色灰败、身上那件破烂套头衫的背部满是血痕的男人被兽人族女民兵从人群中找出来，由两个女民兵合力架到火堆边。</p>

这名男性~奴隶的情况比遭遇性侵的女人还要糟糕，背上被鞭子抽出来的交错伤痕因未得到救治已经发炎溃烂，他本人也因此出现严重的发热症状，全靠着恐惧被奴隶商人丢到山谷外去自生自灭的求生欲才强撑到现在。</p>

好几个兽人族女民兵围了上来，给他灌了比别人多几倍的炼金药水，又让他含着糖块；在火堆边铺上两层毯子后扶着这个男人趴上去，用剪刀剪开他的上衣，从木屋里拎来清水、稀释酒精，几个人一起拿着医用棉花，为他擦拭背部伤口……</p>

被吩咐坐在毯子上等待的奴隶们，安安静静地看着这些兽人女民兵救治他们的同伴。</p>

许多人麻木的脸上，渐渐出现活人应该有的情绪。</p>

有人开始默默擦眼泪，有人低声祈祷，更多的人转过头、伸长了脖子，看向广场对面的小镇。</p>

因广场上全是举着火把走来走去的民兵，让隔着广场的小镇在人们看来更加黑暗、更加难以看清。</p>

但这并不重要。</p>

重要的是，即使隔着广场，坐在山谷入口附近木楼下的人们，也能听到镇中不时传来的凄厉惨叫声，惊恐的尖叫声。</p>

这些声音在受够了苦难的人们耳中，如天籁般动听。</p>

自两百年前莱茵王国护国战争时期起，阿德勒领地的人们渐渐抛弃了这片土地。</p>

这数百公里的无人区，已经难以说清究竟埋葬了多少无辜的冤魂、葬送了多少人的一生；唯一能被世人周知的是，从这片南部荒原中，走出了两位以平民身份获得授勋的爵士，其中一人，就是斯图尔特。</p>

奴隶生意是暴利的买卖，而暴利的生意没有后台是做不长的，但凡是在这片荒原上能叫得出名号的奴隶商人，多少都能搭得上某位阿德勒贵族的关系。</p>

斯图尔特与别的奴隶商人不同之处在于，当年他砸出大钱获得爵位后，并没有就此洗脚上岸，而是回到了南部，继续将他的老本行发扬光大。</p>

隔壁因纳得立的领主还是阿德拉三世的父亲时，斯图尔特就已经在阿德勒领地南部建立了只属于他个人的人口黑市“帝国”——不仅有山谷小镇这样敢于摆在光天化日之下的大本营，还有十几个山寨规模的中小型据点；不光是莱茵王国国内的奴隶生意有半数以上要经过斯图尔特的手，连国外的生意斯图尔特也有所染指。</p>

比如……因纳得立领和奥狄斯领的兽人奴隶，就全在斯图尔特的人口黑市里倒过一遍手。</p>

因纳得立的同行被人一锅端掉这件事，给斯图尔特带来不小的困扰，毕竟没了法兰克家这个稳定的“下游经销商”，因纳得立的生意就没那么容易展开了。</p>

“私生子办事儿就是不知道轻重。”这是得知法兰克家覆灭后，斯图尔特爵士最直接的反应。</p>

因纳得立哪家贵族没有农场？哪座农场不需要奴隶？打击奴隶贸易，和得罪所有因纳得立贵族有什么区别？</p>

只不过是靠着运气和蛮力暂时获得封地、还没有被王都承认的乡下领主，贸贸然得罪所有同行，简直目光短浅，不可理喻。</p>

当然……虽然厌恶查理·雷克斯这种靠着好运上位的私生子，斯图尔特对这个人的发家史也是很好奇的。</p>

例如，查理·雷克斯究竟是用了什么办法控制那些噩梦屠夫赐予他的亡灵？</p>

施法者将驯化的魔物或召唤物赠送、售卖给他人这种事儿在拿巴伦大陆上并不罕见，奥狄斯领地的摩西港就经常出现出自黑魔法师的魔兽坐骑，又或是施法者捕捉驯化后的珍奇妖兽。</p>

亡灵绝不算是多么罕有的召唤物，这东西没能成为商品，纯粹是因为亡灵生物的智慧程度太低、又毫无战斗力，外观上也没有任何可取之处。</p>

对于塔兰坦亡灵这种有实力对抗烈阳教团、能够为主人攻城掠地、甚至还能借给他人作战的亡灵中的“奇珍品种”，斯图尔特是非常有兴趣的，比那些希望砸大钱买塔兰坦亡灵当做炫耀谈资的贵族更有兴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