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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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如琢笑得越来越放肆，这种村里的小摩托车基本都是改过的，跑起来飞快，导演组没一会儿就被甩在后面。</p>

程不遇坐在他身后，因为车辆加速，不得不往前拽住顾如琢的肩膀，男人体温透过来，薄荷与玫瑰的气息消散在风里。头顶传来咻咻的声音，是导演组实在追不上，派来了无人机航拍跟着他们。</p>

夏天很热，雨后的空气里带着一种湿热的闷感，往人身上卷过来，又被这风冲洗一空，地面扬起细微的沙尘，路边是葱郁的绿地与野沼，连天都透着某种轻盈的蓝。他们向地平线开，追着火烧云背后的落日。</p>

程不遇忽而大叫起来：“啊啊啊啊！”</p>

顾如琢说：“怎么了？叫什么？”</p>

程不遇大声说：“师哥，我不知道！啊啊啊！！”</p>

他冲着天空与风大喊大叫，那是最纯粹、清澈的喜悦。</p>

顾如琢说：“平常没见你这么活泼，遇到蛇了也不怕，你遇到蛇的时候为什么不怕，程不遇？”</p>

程不遇说：“我不知道！”</p>

顾如琢说：“蛇多可怕啊，你想，它又湿又黏，还会缠在你手上不放，又丑又可怕，还差点咬到你，你伸手直接去抓，鳞片刮在你肌肤上，你不怕吗？”</p>

程不遇：“啊啊啊啊……不要说了！”</p>

顾如琢说：“怕不怕！”</p>

程不遇：“啊啊啊啊！”</p>

顾如琢大声笑了起来，而程不遇终于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这一刹那崩在他脑海深处的某些感触，忽而如同潮水般涌上，贯穿了他的骨骼，仍然如同一条极长极长的弦，在他一生中无数次拨动，却封死了声音，直到此刻才缓慢松懈回响。</p>

他感到快乐，非常纯粹的喜悦、快乐，比以往更加强烈。他察觉到身前的人的体温，滚烫炽烈，鲜活无比。</p>

网络上，《辣椒与醋》拍摄地附近，不断地有网友拍到图片，上传网络。</p>

越来越多的人遇见了他们，看见了他们。</p>

“啊啊啊拍到了拍到了！XX城市学院门口，顾如琢戴着头盔停在路边等人！这张图两个人都在，仔细看！！程不遇在背后的小摊上买煎饼！”</p>

“我也我也！姐妹你是市南区的是吗！我在公交车上坐着，他们跟我们一条路等红绿灯！啊啊啊啊啊我要疯了！他们是真的，就是，活人！明白吗！我看到他们的真人了！真人真的无敌好看，无敌有魅力！等红灯间隙大家都在拍他们，他们给我们比鬼脸！”</p>

“顾如琢骑摩托帅疯了！程不遇也是，我天真人好看得发光，是我想邀请他来我的后座的程度！”</p>

“我在美术馆，我是男的，顾如琢找我要了一根烟，跟我聊了几句，这老哥人真的不错，一点架子都没有，感慨一下，真人是帅。”</p>

他们两个人的行程神出鬼没，不断地有人遇见他们，学校门口、路边摊外、美术馆前、电影院外，摄制组的无人机跟不上，断断续续地换了电池再跟，配上这两个人自己的直播拍摄，居然全程都没断播。</p>

他们在这个城市里玩了整整一个下午，一个晚上，就像是来旅游的。临近午夜，顾如琢才带着程不遇停好车，找了一家酒店开始订房间。</p>

两个人没有身份证明，还是去了一趟值班室，打了临时身份证，这才成功入住。</p>

顾如琢说：“标间也行，两张床，不挑的。”</p>

程不遇也没有什么意见。</p>

摄像机的电池终于耗尽，他们两人做贼一样，走楼梯上了酒店高层，刷卡进门。</p>

程不遇松了一口气，伸了个懒腰，直接在床上扑倒：“可以睡觉了。明天他们会来抓我们吗？”</p>

顾如琢手里提着一大堆小吃零食，放在桌上，笑着耸了耸肩：“不知道。”</p>

程不遇也没说话了，他舒舒服服地趴在床上。腰肢纤细，身型清瘦，露在外边的一双腿，肌肤莹白细腻。</p>

顾如琢静静地注视着他。</p>

房间安静下来。</p>

半天后，程不遇才像是察觉了这道视线似的，翻过身来，用被子把自己裹住了，瞅着顾如琢。</p>

顾如琢被他看笑了：“怎么了？怕我吃了你？”</p>

程不遇很少有的，有一些心虚：“没有，是空调太凉，有点冷。”</p>

顾如琢抬眼看了看房间的空调：“还没开呢，芝麻汤圆。”</p>

程不遇声音小了下去：“那是我……有点冷。”</p>

顾如琢注视着他，忽而一笑：“上次在影视基地拍戏，你说要避嫌，开个房我进都不能进去。”</p>

程不遇已经完全将这回事遗忘了：“？”</p>

顾如琢说：“我在外边抽了两根烟。”</p>

程不遇想了想，说：“你现在可以抽的，我不在意这个。”</p>

“嗯。”顾如琢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烟，放进嘴里，但没有点燃。</p>

他仍然注视着他。</p>

片刻后，顾如琢忽而把烟掐了。</p>

他走过来，程不遇抬头望向他，却发现顾如琢已经凑得很近了，那双锐利的丹凤眼就在眼前，温热呼吸几乎相抵。</p>

程不遇僵住了：“师……”</p>

他没有说完，顾如琢就已经抵着枕头，轻轻地吻了下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