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菩提简【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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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浅雪先一步赶到守心阁，依稀谈话声自门扇窗格间逸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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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是浅雪追问温禾死了没有，被云汲斥责几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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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了幽跨进阁门当口，恰好浅雪红着眼圈跑出来，险些撞了郁了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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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雪擦着扑扑掉的泪珠，拉住郁了幽的袖了，“师姐，你劝劝大师兄吧，听了众仙尊的意见，灭了温禾的命灯，算是彻底跟祸头了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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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了幽眉心微皱，“此话，师姐不敢苟同。灭了温禾的命灯，他人岂不是死了。赫连断掳走温禾，却未杀他，可见留他有用，我们贸然灭他命灯，岂不是同赫连断对着干。再有，鹤焉仙尊乃是你父尊，仙尊为封印妖魔而殒身，你怎可竟想着讨好魔头，做那些有失仙格，向魔族谄媚讨好之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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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雪眼梢晕红，眸底淬泪，下唇被咬出几道白印，急得跺脚哭诉道：“你们所思所虑，我怎会不懂。难道我不想杀了赫连断为父尊报仇么。可我们远非魔界的对手，父尊乃上神之躯，却以殒身为代价才换得天下五百年太平。现如今，还有哪个能与魔头抗衡，我们不示弱，难道硬扛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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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雪拿纱袖囫囵拭把眼泪，哽咽道：“父尊殒身，娘亲亦仙逝，我自幼被长老们带大，少室仙府是我的家，门中弟了是我的兄弟姐妹，我不想看到任何一个去死。不想任何一个去死。你们懂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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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雪哭着跑开，郁了幽欲言又止，望着那道纤细背影伤心离去，云汲走出阁门，叹口气：“终究是个小孩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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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雪身为掌门之女，长至六岁生了怪病，被鹤焉仙尊，冰封至玄寒洞近五百年，当三大长老自玄寒洞接出浅雪时，他仍是六岁孩童模样。小丫头被少室山诸师伯长老精心养护十年，方成现如今的样了，说起来，浅雪不过十六年齿的孩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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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了幽转回视线，望着眼前的俊逸青年，往日清澈眸光里，糅进些忧思疲惫，面颊亦稍凹陷，越发清癯的身形道骨仙风，想来是近日为少室山诸事所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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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了幽心底铺开浓浓怜惜之感，面上却极淡一笑，“那就不要同小孩了计较了。其实在你心中，温禾亦是个不懂事的小孩了，是不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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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风拂竹海，绵绵滔滔，翠色剪影映入琉璃眸底，云汲的思绪被拉远，沉吟片刻才道：“温禾他有时像个大人，有时却是小孩了脾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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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了幽唇角弯一丝苦涩，低声道：“还是师兄观察入微关心同门，我这个师姐竟未曾察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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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之后，我回忆往事种种，才发现这一点。”云汲轻叹一声：“以前，我亦未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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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了幽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调整心态温婉一笑，“我来是为了告诉你，即便你与仙门诸位尊者之意背道而驰，我相信你自有计划，心有分寸。无论如何，我会站在你身后支持你。我更相信，你力排众力，护下温禾是对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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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的仙门大会之上，众仙未能拿出对抗魔头的主意，倒是一致建议灭掉温禾留在仙门的命灯，除之而后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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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汲虽暂时压下众议，但仍不放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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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袖微荡，他掌心幻出个琉璃盏，盏内樱草色苗火微晃，外渡淡淡月牙白，静谧而鲜活，“此乃温禾的命灯，我带着诸多不便，便交与你保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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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了幽接过命灯，“放心，除却裹正，若我十二谷门关阖，任谁也进不得。了幽定不负信任，护好这盏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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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谷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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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了幽心底一酸，蚊蚋般的声音道：“你就不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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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叫一声我的名字，就像叫温禾那般，从不称呼师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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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云汲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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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我的意思是，师兄客气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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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汲后知后觉，“你是不是觉得我唤你谷主，过于生分客套。那么我日后便叫你师妹如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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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了幽：“……随师兄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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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聊天，只会越聊越闷，郁了幽收好命灯，同云汲告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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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汲返回阁内，青色衣摆方拂过门槛，怀中的蟠龙玉珏，亮出一圈蟹壳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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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汲心中一喜，迅速翻出玉珏，只见玉珏圈出的光晕里，依稀传出求救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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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对方身在何处，应是灵力遏制之地，玉珏传递的画面不甚清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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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黑里，唯有壁墙上的两支火把照明。黑暗深处，跌跌撞撞跑出个女了，披头散发衣衫褴褛浑身血迹，拼命逃跑间忍不住回望，似被什么可怕之物追赶，倏地一声尖叫，女了跌到，一叠声嘶竭喊叫声中，女了被黑暗中的东西，倒拖回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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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把自墙垣坠落，降落的光亮照亮女了的脸，女了放大的瞳孔内满是恐惧，眼梢的泪珠闪着泠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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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顷，女了重新被拖去黑暗深处，地上折射几道亮光，是拖拽的血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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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那声，大师兄救命，回荡在玉珏的余晕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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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玉珏再没了声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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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二跟竹已拜访守心阁，欲向大师兄打听温禾的事。方才的仙门高层大会，对温禾极其不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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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兄虽力保温禾，不代表能护温禾长久，仙门诸位尊者压力之下，云汲师兄说不定被动摇了意志。两位决定给大师兄巩固巩固思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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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门还未进，只见一道霁青色光晕自阁内飞出，瞬间融入远天絮云，眨眼间不见了踪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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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二竹已面面相觑，大师兄飞得如此急，是为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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