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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灵坐在他的办公室里，不远处还是他刚换下来的衬衫，他成为走进风景里的人，却还是沉溺在之前的景色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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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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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这该死的电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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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越给他倒了杯水：“来问合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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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灵感觉这水倒得太有深意了，他要是喝了，算不算他刚才口干舌燥的不法反应，不喝算不算欲盖弥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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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思前想后，走进死胡同里，半天才惊觉不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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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他故意勾|引他的，他却跟没事人一样与他正儿八经地聊公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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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渣又苏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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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灵咳了声，回神，“谢谢您的雨伞，顺便来问工作。这是我的作品集，望您浪费几分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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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越显然很随意，只翻动到第一页，随便点了张照片，正好是祝今安问的那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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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了多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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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算前期准备的话，等了三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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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里藏着几分深意：“对这，倒是有耐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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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的职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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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牧越直接道，“给我一个选择你的理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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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灵总算知道为什么刚才会议室像人间炼狱了，他现在也有这种感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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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越给人的压迫感太重，三言两语字字藏针，如同行走在悬崖峭壁，稍有不慎便是万丈深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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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缺空头支票，从那间会议室出来更是顶尖的国际摄影师，好团队、好作品只多不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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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问，他单枪匹马工作室都没成立热乎的黄毛丫头，凭什么能打动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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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凭什么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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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灵手撑着下巴，小猫似的慵懒姿态重现，桃花眸勾出几许情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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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让你帮我，这算理由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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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说牧总，没用敬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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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猫试探地伸出爪了，软乎乎地朝他撒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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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还是不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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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越眸光笼着外景暧昧的云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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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笑了声，嗓音很低，磁沉性感，像引诱着人坠落星夜的预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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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2这样凌乱轰炸的夜场，也就和灵能如老僧入定似的抱着电脑和pad，自已倚在卡座上做摄影方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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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灵不抬头都能猜到花枝招展的祝今安：“今天这身很时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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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尚圈门面尤为重要。前两天《IESY》来了位小助理，比我当年大牌多了，后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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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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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今安：“所以，你的后续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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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灵笔一顿：“后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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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落地窗里偷跑出来的光落在他的眉眼上，和煦温润，一如既往地绅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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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灵故意卖乖：“您想要什么报酬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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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了笑：“DE的拍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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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灵听懂了，他要他免费为DE进行拍摄，他难得有一次感慨资|本家的剥削能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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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里昏沉的光跃到和灵的发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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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今安：“你别告诉我没答应？哪怕DE让你倒贴你也得拍知道吗？这么好的机会，打着灯笼都找不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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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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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忍。牧总明摆着给你开后门了。哪怕过分了点，那天会议室里的摄影师，怕是没有不愿意接手DE这块肥羊的。就算牧越现在只是大中华区的CEO，他手里拽着的可是DE的命门。珠宝线依旧是国际顶奢，能成为它的首位摄影师。这名头出去，很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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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商人。”和灵说，“只是给了个机会，最后还是各凭本事拿项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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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不是什么开后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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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粹是榨干劳动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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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祝今安回过神，这句话意思不还是得和其他摄影师竞争，“你还是没搞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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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灵示意他看这一堆的手稿，因为困倦尾音懒洋洋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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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搞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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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都几点了，你不会还没睡吧？”祝今安皱着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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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灵确实忙，从接到DE的机会后就开始在疯狂找资料想方案，到现在完全没合眼。DE的珠宝线没有拍摄过宣传，他既要惊艳稳住招牌，还要在其他摄影师团队之前拿出好创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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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时间赛跑，真是不容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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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灵：“还得看这破酒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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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M2的基本非富即贵，大少爷们要是闹场，经理压根镇不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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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方便他坐在二楼，居高临下不屑一顾，反倒生出种女王睥睨蜉蝣的气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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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妹妹，赏光喝杯酒吗？”男人带着浓重的烟酒气，手搭在和灵背后的卡座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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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今安怕低声提醒：“注意点儿，这位也是个少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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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身后，还有一群往这儿打量着的。大抵又是什么无聊打了个赌，要拿下他的联系方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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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灵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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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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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纤细的手指握住酒杯，轻轻摇晃，冰块混杂着沉金色的酒精舞动，醇厚的酒香在朦胧喧嚣的环境，像某种不言而喻的暗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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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盯着他的动作，一时失了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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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喝吗？”和灵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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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应声喝下，他迷离着：“你怎么不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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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容易喝醉，”和灵接着倒酒，声线被烟酒渲染得轻柔，“喝多了会很难受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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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高在上的女王走下宫殿，他用最多情的眸了注视着你，像是在问“你舍得我让我难受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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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两眼，似空气里缠绵的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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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混沌地回到座位，被兄弟们一阵哄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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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傻？你不是过去让他喝酒的吗？怎么他一口没喝，你倒是干了杯后劲最足的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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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也看美女看糊涂了，不是说要过去拿他的联系方式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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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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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试图越过那层薄雾看他，少女散漫地靠着卡座，依旧是那副高不可攀的模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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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未下过宫殿，是他甘愿、卑微靠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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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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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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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今安都想给和灵鼓掌，但这又好像不是什么值得鼓掌的事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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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都跟个妖精似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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哄你、骗你、爱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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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亲手编织一场美梦，诱你沉沦，再将你抛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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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这烧喉的玫瑰烈酒，除去入口时分的清甜，余下的只有酒醉后数不尽的后劲，还是你一个人的后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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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灵小姐！！客人打起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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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厢里四分五裂的玻璃碎片映出一地狼藉。男人染着银发，断眉脸颊上被划出血痕，偏蓝的灯光在他身上燃出些散漫不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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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和灵过来，没骨头似的倚着门的男人偏头打招呼，“和灵小姐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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