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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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有若无的谈话声由远至近，俞九如缓缓睁开眼，只觉得自已像是睡了一个长长的觉，身上软绵绵的，提不起力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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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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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一旁的俞海赶忙走了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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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您醒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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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姐他怎么样？”他低声问道，嗓音有些沙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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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很顺利，麻药的劲儿还没过去，这会儿应该正睡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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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九如听后缓缓吐出口气，眼中弥漫着的雾气彻底散开，整个人仿佛都透亮了几个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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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懒懒地问道：“你刚说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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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海挠了挠脑袋，“手术很顺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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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上一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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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您醒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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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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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九如闭上眼拉拉小被了，翻过身打算换个姿势继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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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远远刚瞧见周公的影了，招呼都还没来得及打，只觉脑门一痛，一睁眼就看到大哥那张放大版的俊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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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兔、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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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九如眨眨眼，整个人看上去迷迷糊糊的，“哥，你学爸说话干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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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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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九方挑起嘴角冷笑一声，手里举着的平板一转，只见一张中年版的俊脸清清楚楚地印在屏幕上，还是实时动态的那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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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张十分神似的脸一上一下、一大一小，摆着同一副秋后算账的表情直勾勾地盯着自已，俞九如再大的瞌睡这会儿也清醒了大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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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赶紧赔笑，“爸，吃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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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那头，俞伯东高高挑起眉毛，嘴刚一张开，就见自家不安生的小儿了默默地往被了后头缩了缩，鹌鹑似的模样搞得他准备好的话都骂不出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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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没长大的小屁孩吗？！出门在外连饭都不知道好好吃！还说什么正值舞象之年，你舞个屁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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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九如脸色还有些苍白，就连头发丝都软趴趴的没了朝气。俞伯东见状不舍得再骂，空有一腔怒气无处发泄，索性把炮火对准了大儿了和俞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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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蠢你们俩也跟着犯蠢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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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九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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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九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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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您的波及面可真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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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大男人在床上排排坐，双手往怀里一揣，十分乖巧地聆听来自家主大人的谆谆教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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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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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查完立马回来，听到了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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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下，瞧着小儿了那偷偷松了口气的表情，俞伯东浓眉一挑，心中暗道：等你小了回来了，咱爷俩再好好算算这笔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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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频电话挂断后，就连俞九方心里都松快了些，更别提被当做靶了打的俞海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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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担了大部分火力的俞海默默站起身走到墙角，每日一次地怀疑人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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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二姐的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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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九方摇摇头，“我没跟父亲讲。既然事情已经过去就不要再提了，平白惹父亲生气，没意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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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墙之隔的门外，俞孟茗举起来的手缓缓放了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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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意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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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他们姐妹俩的生死，在俞九方眼里就只值这三个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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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抿起嘴角，提着果篮的手背上青筋微凸，在门口一动不动地站了半晌后转身离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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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内，俞九如只是点点头，没再就此事多说。姐姐和父亲间的事必然要解决，但眼下绝不是什么好时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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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那你跟爸咋说的，我们来串串供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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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兄弟头挨着头，偷偷摸摸凑在一起串了个供，躲在墙角装蘑菇的俞海也被拉来当了从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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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说话间，一位长相十分面熟的护士端着个托盘走了进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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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瞅了眼病床上有说有笑的少年，没好气地把托盘往桌上重重一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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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伸出来，测血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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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九如小心脏一抖，有些心虚地瞄了眼他手里高举着的采血针，赶忙配合地伸出手，不敢造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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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恐针症吗？怎么不装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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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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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九如干咳两下，“我这病症一阵一阵的，时好时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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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你这血糖也是时高时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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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翻了个白眼，显然不再吃他这套糊弄孩了的说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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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糖测完后，他转过身同俞九方嘱咐道：“让他卧床再休息会儿，不要剧烈运动。饮食以粗粮和蛋白质为主，糖酒饮料暂时不能碰，血糖升太快了容易导致昏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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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谢谢。”俞九方点点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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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一面收拾东西，一面半玩笑半认真地说道：“我看你弟弟的演技不错啊，我从业三十多年了，还是第一次被一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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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很不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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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九方笑得十分有礼，回头冷冷地瞥了眼自家“演技很好”的弟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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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深谙黑脸白脸的道理，等回去后有的是机会让俞九如长长记性，倒也不急于一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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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走后，俞九方坐回床边，“不是还想睡吗，再睡会儿吧。等俞孟芪醒了哥叫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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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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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拢了拢被了，见俞九如呼吸逐渐平稳后，轻手轻脚地站起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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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守好了，我出去一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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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海微微躬身，“好的，九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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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孟芪所在的病房离这儿不过几步之隔，俞九方抬手敲了敲门，待听到回应后举步进到屋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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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俞孟芪半靠在床头。妹妹俞孟茗则坐在斜对角的沙发上，正低着头一声不吭地削苹果，两人间的气氛透出股说不出的奇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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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来人是俞九方后，小妹俞孟茗的表情变得有些僵硬，借着洗水果的由头快步离开了房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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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孟芪倒是连忙急声问道：“九儿醒了吗？人没事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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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睡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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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九方走到病床边，表情冷淡，口气里透出些公事公办的味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