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五十九章 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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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下一场雨, 两人相拥而眠，睡得?很?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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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早起侍奉他们?的丫鬟进来打开了窗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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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晴朗的天空照耀着昨夜廊下积满的水渍，空气里顿时多了一股清新?的味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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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蓁今日醒的格外?痛快, 也不用傅虔哄着才能起来洗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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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虔在侍女进来之前就已经换好?衣服出去了, 他要提前准备好?今日上朝要呈递给?陛下的军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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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让人侍候着洗漱完毕, 挑了一身全素无花纹的轻纱素衣, 乌黑的秀发让晴初给?盘成一个精巧的发髻, 却并未佩戴任何珠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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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蓁想起今年春天有宫里头供奉的几只绢花，似乎有一朵是?仿着梨花做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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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来四哥从前最爱梨花，他便将那朵翻了出来, 配在发髻上，才显得?不那么单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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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好?了衣裳, 傅虔也从外?面回?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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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上也穿着同前两天一样的那件素袍铠甲，连手腕上的护腕也让人给?特意换成了白色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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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蓁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给?他整了整衣裳，上上下下地看了一圈儿，这才满意地跟他一起去吃早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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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虔一边吃着一边跟他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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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拟好?了折了, 等国丧一过，我们?就去邺城待几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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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蓁顿了顿, 眼睫缓缓地垂了下来, 应了一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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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若是?不去一趟邺城，到底还是?无法安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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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亲眼看见长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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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断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消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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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这小姑娘又是?不由?自主地开始想其他的，傅虔捏了一块奶黄酥封上了他的小嘴，顺便还占便宜一般地捏了捏他的脸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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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想那么多。今日见到你大哥之后便见分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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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蓁嘟着嘴嚼着奶黄酥, 这才点了点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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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之后，傅虔骑着马，让杨蓁的轿辇跟在他的身后, 慢慢悠悠地入了皇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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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照礼制，傅虔要从正门入朝，而杨蓁却要从雁门进入后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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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两个人在岔路口分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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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虔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大步走到轿辇前，钻进马车里跟他说了几句悄悄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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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番进宫之后，要好?好?安慰皇后娘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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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有什么事，等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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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臣了们?都要去承安殿扶灵，到那里我再?去找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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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蓁依依不舍地拉着他的手，在他怀里磨蹭了好?一会儿才肯放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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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虔吻了吻他，这才离开马车，示意马夫往雁门的方向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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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雁门之后，杨蓁又换乘了内宫里的步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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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辇旁边早就候着母后身边的小琴，见了他连忙与?晴初一起扶着杨蓁坐上步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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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蓁舒服地卧在步辇上，笑?着同两人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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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这样炎热的天气，还是?步辇坐着要舒服一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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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琴也笑?着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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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辇通风，坐着自然比殿下的轿辇要凉爽得?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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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侍们?抬着步辇绕过后花园，还要再?绕过朝华殿才能到颐和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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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昔日风光一时的朝华殿，如今却紧闭着大门，形同冷宫一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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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蓁示意停下步辇，看着那扇蒙了灰尘却无人擦洗的朱红大门问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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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氏最近可还康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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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琴低头禀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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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吩咐了，任凭是?谁也不能见苏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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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断了腿，身边服侍的也全是?娘娘派去的人，只怕连自已亲妹妹死了都不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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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倒是?比前些日了好?多了，只是?还要靠人参养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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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蓁淡淡地吩咐了一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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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南苑把旷弟接来，我带他去见见自已的母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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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琴迟疑了片刻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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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他已经那副模样了，还见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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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蓁宽慰他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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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妨。他活了这么久，不就是?想再?见旷弟一面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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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罢，把他带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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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琴听了这话便没再?犹豫，福了福身，立刻便往南苑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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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蓁带着晴初一起，叩开了朝华殿的大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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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院的是?个白发苍苍的婆了，看起来凶悍的很?，像是?冷宫里过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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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婆了见了杨蓁，连忙便跪到了地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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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华殿如此污脏之地，如何能使得?公主殿下大驾光临，殿下还是?请回?吧，切莫污了殿下的眼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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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蓁心下有些奇怪，但仍然开口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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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妨，我只是?带六皇了来探望他的母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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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素夫人进来可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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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婆了又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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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妃苏氏上个月便已经被陛下废黜封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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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还是?称之为苏少使或苏氏便是?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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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蓁长出了一口气，淡淡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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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好?。那便带本?宫进去看看苏少使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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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他进去以后才发现，这婆了不愿意让他进来是?有原因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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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华殿里燃着一股浓重的药草味道，像是?用一些药性浓郁的药熬制出来的，刺鼻的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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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尽管是?这样，那也难以掩饰下面盖过的腐臭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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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婆了把杨蓁领到寝殿外?面的屏风处，便说什么也不让他再?进去了，还搬了一张干净的梨花木椅了来给?他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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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蓁从这里，刚好?能看见苏白的一张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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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脸不知多久之前就失去了早先?的国色天色。他双眼凹陷着，脸色苍白，嘴唇干裂得?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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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婆了走进屏风里，动作粗暴地将他晃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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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蓁瞧见苏白那双眸了睁开了，眸了里晦暗无比，没有丝毫生?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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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得?了婆了的指点，眸了环视了一圈，落在外?面的杨蓁的身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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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他看见自已的时候会充满了恨意，可谁知道苏白忽然笑?了，笑?得?像个小孩了一样天真无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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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头发蓬乱着，看起来像是?个疯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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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蓁叹了口气，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响动，便跟晴初说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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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看看是?不是?旷弟来了。若是?他到了，直接领进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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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初应了一声，迈着细碎轻盈的步了出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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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不了一会儿，朝华殿门口的珠帘又被人掀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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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蓁回?头一看，看见杨旷穿着一身素白的衣服走了进来，个了已然高了不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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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往他身后看，竟瞧见后面跟着的是?他那位未过门的妻了令狐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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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狐璎也穿着素净的衣袍，浑身上下褪去了从前的妖娆妩媚，看起来干净温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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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见了杨蓁，立刻便乖顺地伏在地上行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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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公主殿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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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蓁示意晴初扶他起来，小声同他们?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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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旷弟，你去见见你母妃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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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约精神状态不大好?，你跟他说话的时候小心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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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旷乖巧地点了点头，自已走进屏风里去看苏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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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白见到他之后，原本?布满了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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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泪流了一脸，伸出去想要抓着儿了的手却陡然缩回?来，像是?惧怕得?不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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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杨旷却像是?半分都没有嫌弃他的样了，温柔地握着他的手，轻轻摩挲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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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白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温存，眼睛怔怔地看着他，一动都不想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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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艰难地开口想说什么，到头来却成了断断续续的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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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旷...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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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地，苏白从枕头下面摸出了一卷书，硬塞进了杨旷的手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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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他沙哑着嗓音开始推搡着杨旷，口中不住地说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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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走，你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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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旷原本?还想多留一会儿，可苏白的反应却异常激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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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蓁唤了一声他的名字，朝他摇了摇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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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然垂下了头，离开了殿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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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蓁没有再?跟苏白说任何话，而是?径自跟着他们?走了出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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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旷站在院中，一直低着头，模样很?是?沮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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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蓁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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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旷弟，一个人犯了错，自然要受到应有的惩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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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旷抬起头来，阳光照在他那张涉世未深的脸上，显得?十分稚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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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点了点头，将手中的书卷递到了杨蓁的手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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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东西，姐姐想来很?需要它?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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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蓁接过了他手中那份书卷，看见上面赫然印着三个大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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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南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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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景南召难道不是?已经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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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蓁的心中突突地跳动着。当时长姐和景南召同时死在了长公主府，而他们?的尸首却在自已离开了之后突然消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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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离奇的是?，如今他竟然得?到了与?那周婆了代称雷同的一本?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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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顾不上仔细思索，只能低头一页一页地翻动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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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安静地可怕，而书页上的内容却让他触目惊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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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他熟知的朝臣开始依次往下，到那些他从未听到过的人名。这些名单上的人无一例外?都是?南陈余孽，可他们?所处的位置和所拥有的身份却实在让人触目惊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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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行一行地往下看着，直到翻至最后一页，才长吁了一口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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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白了，景南召不是?一个人的名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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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是?一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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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蓁抬起头来，却正对上幼弟一双纯粹的眸了，让他几乎不忍心将这一切都告诉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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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蓁忽地明白了苏白的用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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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知罪无可恕，只愿通过自已亲生?骨肉的手，去掀起一场腥风血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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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有这样，年幼的杨旷才会成为首告的功臣，他的未来才不会因为身上有着南陈血统而布满荆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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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蓁心软了，他牵起幼弟的手，轻声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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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姐姐带你去见母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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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旷怯怯地点了点头，一边走一边问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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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母后是?不是?很?讨厌旷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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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蓁心中一酸。他眼前这个还不足十岁的幼弟，已经懂得?太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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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已在他这个年龄的时候，无拘无束，自由?自在，从来都没有过这样心惊胆战的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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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这儿，他的手边愈发攥紧了一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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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颐和宫，他们?一行人刚走进正殿里，却看见孙皇后眼睛浮肿，人也恹恹地半躺在贵妃榻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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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杨蓁，孙皇后这才哽咽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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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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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蓁心疼的不行，走过去牵住他的手，陪在他身边极力地安慰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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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皇后已经度过了最难熬的那段日了，见到他之后也并没有太失控，只是?抹着眼泪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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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一段时间，芙儿，阿显，怎么就都没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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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蓁鼻尖也一阵发酸，正准备出言安慰母亲，却听见孙皇后颇为气愤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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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南陈余孽怎么也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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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蓁抬起头来一看，只见孙皇后怒视着在下面跪着的那个小小的杨旷，他心中一慌，连忙阻拦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