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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绍一身黑袍金丝绣边,微风吹过,衣袂飒飒,浑身气息凌厉而霸道不似平常冷漠邪肆,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势看着对方。
忍九一袭白衣,月光之下更显眼的纯白衣袍竟不及她容颜夺目,若不是容貌太过昳丽,都要让人以为她要化仙乘风归去。
“我以为你是故意放我走的。”华绍恨极了自己的痴心妄想!
“哼,你跟我师父比起来又算是什么,”说着无意识伸手欲抚眼尾,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生生移到唇边,硬是给自己添了妖异的气息,“你知道吗”
“本来师父生我的气,倒是你来了这里给我将功赎罪的机会。”
华绍冷漠而平静的看着她,任由心中有毒的果实成熟坠落,腐烂。
“那颗烟雾弹,是我为自己备的,我的确是好久没好好吃上一顿饭了。所以想着掩人耳目来这里偷点吃的,觉得可笑吗?可是你压根什么都不懂!”
忍九的冷漠一如在药王谷时的样子,华绍记得自己当时有多痛!多卑微!多可笑!
“不过是我惹师父生气了,所以我甘愿受罚啊,就连情蛊噬魂丹和我身体里所有的毒素,我甘之如饴啊!这都是因为师父留下的,这是我属于师父的证明啊!”她将自己说的病态,越往后说甚至越癫狂,那癫狂不像作假。
“我整个人都是师父的,我只喜欢他!只要能让师父喜欢我就算杀了你又当如何!”
华绍轻笑,声音低沉,看着身上她刚刚留给自己的伤口,原来疯的不止他一个呢,到底是天意弄人,“你好像他的一条狗啊!”
华绍说着,意味不明,声音慢慢变冷,那腐烂的果实将心上洒满了有毒的种子,慢慢扎根,他痛的麻木,几乎都忘了心上原本的模样是她一定会是他的妻!这颗从小扎根布满心脏,树灭人亡的种子,不仅没有灭,还硕果累累,新的种子都布满了心脏呢,可惜却是剧毒。
忍九压抑着心中的癫狂和过于情绪化带来的疼痛,握着匕首刺入他的心脏,他没有躲,没有动,因为太疼了,那些有毒的种子让他太疼了,可是却是在自己的心里,没有空隙可以躲,只能受着。
他想,或许匕首插进心脏可以转移一下疼痛吧,可是他错了,他丝毫没有感受到匕首带来的疼痛,那些种子不停的往深处钻,疼的他欲窒息,这是有毒的啊,可是他控制不住。
匕首太短了,为了保证能够刺进他的心脏足够深,他们之间的距离靠的很近,她能感受到他莫大的悲伤,可是她依旧冷漠。
是啊,她好像左息九的一条狗啊!
不,还不如。
忍九神色有些癫狂,她又靠近一步,感受到刀尖刺进血肉,看着他依旧毫无反应,浑身气息狂乱,匕首抵着他后退,“我不是!我不是!”
华绍完全没有意识,他只感觉还不够,还不够疼,再深一点,将那些有毒的种子挖出来,再深一点,可是终究不够。
再深有什么用,那种子已然布满心脏,除非他死。
忍九眼睛通红,猛地拔出匕首,看着华绍直直向悬崖倒下,无动于衷。
她握着匕首,看着一滴滴鲜红的血液滴在地上,一滴一滴的,良久,忍九松开了匕首,下落的匕首掉在被鲜血染红的地上。
忍九突然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她闭上眼睛,捂着脸,手上的血染在了脸上而不自知,月色下,她的背影孤寂凄寥。
她怕父母失望,所以五毒教“余孽”没有杀,甚至覃泽那般对她她都不敢杀,甚至连肉都不愿吃,可是最后,她第一个动手要杀的人却是她一直惦记的华绍,她还剩下的唯一的惦念和希望。
忍九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些湿润,她擦了擦便冷漠的起身。
转身看到黑翼,她的表情依旧冷漠,并没有惊讶,甚至还若有若无的笑了下,是嘲讽的弧度,黑翼自己也不太确定。
他眼神复杂的看着她与自己擦肩而过,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只是有些难受,被她的情绪感染。
黑翼在那里站了好久,并没有告诉她尊主已经回了,甚至这里发生的一切尊主都知道。
说不说又有什么关系呢,小姐定是都知道的,刚才她的话语,尊主听见会是开心的吧,可是有几分真心,他不清楚。就连尊主都不清楚的事情,他又怎么会清楚。
黑翼走到忍九跪下的位置,看了看华绍落下的深不见底的悬崖,捡起了地上的她的匕首,转身离开。
忍九走后,没有回到大殿去回禀左息九,这里的一切他都知道,又何必回去呢。
她走到桃花树下,看着院子里左息九的房间亮起的光,垂眸,不知道他对自己今天的表现是否满意。
想必应该是满意的吧,如果自己再努力一点。
收回目光,她知道左息九刚才也在看着自己,甚至现在也在看着自己,她是正确的,左息九刚刚的确和她目光相对,隔着遥远的距离和窗纸,他们无疑是世上最了解彼此的两个人。
忍九盘腿坐在桃花树下,低着头,坐了许久。
左息九的房间烛光未灭。
终于,忍九伸手在地上扒着,纤细洁白的手和褐色的土壤之间的对比尤为强烈,衬得那手的美感更甚。
终于挖出了三个坛子,除了这颗桃花树下,后山每一颗桃花树下都埋了许多。
那是从她来到这里的那一年开始,每一年左息九都要带着她埋下许多桃花酒,可是他不喜欢,所以她也不喜欢。
抱着三个坛子,忍九旋身坐上了那个茂盛的桃树,桃花已经败了,只有翠绿的桃叶繁密,像是针一般的扎着她的锁骨下方。
疼的不止是她的肉体,更多的是灵魂。
很快,一个酒坛子就扔了下去,没有碎,滚了几圈,忍九笑了几声,脸色绯红,像是入魔的仙,又像是修仙的魔。
第二个酒坛子狠狠的摔下,碎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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