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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与鹤用惊异的表情看向陆难,陆难却神色淡然,还抬手过来摸了摸.他的后颈。</p>

林与鹤感觉自己像一只猫咪一样,被顺了背毛。</p>

雨势比初时小了些，变成了细密绵长的小雨,滴滴答答落在屋檐上、土地里。风不算很凉，林与鹤穿得也很厚,不冷。他望着眼前的连绵雨丝，逐渐放空了视线。</p>

安静的院落逐渐朦胧成一片美丽的风景画,雨丝洇湿了水墨。熟悉的景色与记忆深处掩藏的东西重合，带出一段又一段的泛黄却清晰的回忆。</p>

那是只有在这种旧有的场景中才可能回忆起的，本以为忘记已久却早已被身体所牢记的东西。</p>

林与鹤轻声道：“我记得……原来我们好像也喜欢在屋檐下看雨。”</p>

蜀地多雨,一下就是好多天，所以放晴时,天总像是被洗过一样蓝。</p>

“那时候,哥哥好像还会在屋檐下吹口琴。”林与鹤说。</p>

陆难幼时学过一些乐器,钢琴小提琴都会一些，父母还为他打造过一架管风琴，专门建了一栋房子来装它。但偏僻的小镇上却不会有那些华丽的乐器，有的只是随手摘来的叶子，或是竹子削成的木笛。尽管简陋，但无论什么东西到了陆难手里,总会发出美妙的声音。</p>

后来还是林与鹤去苍山时特意带了一只口琴回来，送给了陆难。</p>

那只标价二十五元的口琴，陪他们度过了很长时间。</p>

陆难伸手帮人整理了一下衣领,把那白.皙的脖颈护得更严了一些，说。</p>

“嗯，那是在夏天。”</p>

冬雨太凉，是不会把小林与鹤放出来吹风的。</p>

“夏天的雨更好看。”</p>

林与鹤的视线挪到院中那棵石榴树上，喃喃道。</p>

“但是雨下得太多……就把秋千给淋断了。”</p>

石榴树下原本有一座外公亲手做的秋千，林与鹤小时候不能跑跳，荡秋千就成了他做过时间最久的活动。</p>

秋千的绳索是用草绳编成的，不会冰手。但蜀地多雨，这院子又空置了十多年无人看护，秋千早就被雨水腐蚀地断掉了。</p>

这座旧房坐落在这里，看起来似乎无论过去多久都不会变，但有些原本在的旧物，却仍在一点一点地消失。</p>

无人无事能抵御时间。</p>

林与鹤的发心传来一点暖意，他的头发又被男人伸手过来摸了摸。</p>

安抚意味十足。</p>

林与鹤笑了笑，说：“没事的，过去这么久了回来还能见到这座老院，我已经很幸.运了。”</p>

他们在院子里待了好一会儿，直到雨停了才回去。</p>

一回到别墅，林与鹤就被盯着去泡了个热水澡，把一身的寒意驱散。</p>

他并没有像陆难担心的那样受风感冒，事实上，林与鹤的状态一直很好，接下来的几天也都按时作息，早起早睡。</p>

等妈妈.的祭日那一天真的到了时，他比平时起得更早。</p>

甚至比一向六点起床的陆难还要早。</p>

天还没亮，室内灰蒙蒙的，夜色还未完全散去，林与鹤就悄悄地起了床。</p>

他原本不想打扰身旁的男人，但他才刚想下床，就听见了对方的声音。</p>

“怎么了？”</p>

陆难已经睁开了眼睛，声音略带沙哑，更显低磁。</p>

“没事，你再休息一会儿吧。”林与鹤轻声说，“我去摘些野花。”</p>

虽然他这么说了，但等真正出门时，却还是两个人一起去的。</p>

他们又去了白山，从小路上去，在山腰上大片大片的野山茶花旁停了下来。</p>

林与鹤摘的全是白色的山茶花，太阳还没有出来，清晨露水很重，很快就打湿了他的手指、袖口和衣服。</p>

但陆难想帮忙时，林与鹤却拒绝了他。</p>

白山茶花摘了很多，粗粗一数足有近百朵。林与鹤显然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他的动作很熟练，摘好的花就用草绳扎好放在篮子里，饱满的多重花瓣绽放着，在灰暗的清晨呈现出亮眼的白。</p>

摘够了花，他们就回到了别墅。</p>

天色已经亮了，远远的，就见别墅门口站着一个高挑的男人，走近了，林与鹤才认出来。</p>

是耿芝。</p>

“这么早来有事？”他好奇地问。</p>

耿芝看着他，掐了嘴里没点燃的烟。</p>

“没事，早起散步，顺便路过来看看。”</p>

怎么突然想起来散步？</p>

林与鹤看了看他，看了看陆难，发现陆难和耿芝好像也没有要聊天的意思，不由有些疑惑。</p>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三个人一起进了别墅。</p>

早餐已经送来了，足够三个人的份量。吃饭时耿芝也没怎么开口，只是时不时会看一眼林与鹤，让后者总有些莫名。</p>

直到吃完早饭，林与鹤去整理山茶花的时候，才听见耿芝问他。</p>

“今天什么时候去？”耿芝换成了电子烟，没有烟味，他叼着烟，声音有些含糊，“一起。”</p>

林与鹤这才反应过来他的来意。</p>

“还早呢，不着急。”林与鹤说，“中午才去。”</p>

耿芝没再说什么，在一旁坐下，看着他整理那些摘来的山茶花。</p>

陆难走过来，把林与鹤要的剪刀递给他，刀柄的部分对着林与鹤。</p>

等林与鹤接过剪刀，陆难也坐了下来，伸手想去整理一下山茶花散落的绿叶。</p>

却被林与鹤拦住了。</p>

“没事，”他笑笑说，“我自己来就行。”</p>

陆难没有再动。</p>

他看着林与鹤自己动作，利落地把花束连枝扎好。</p>

之前也是，所有和母亲祭日有关的东西，林与鹤好像都在坚持自己来。</p>

花束扎好，林与鹤又把其他准备好的东西一并整理清楚，临近中午时，三人才出了门。</p>

墓园离得不远，竹林这边原本就是郊外。不过今天的风有些凉，最后还是陆难开车载人去了墓园。</p>

小镇的墓园规模不大，也没什么人看守，谁都可以进。放眼看去，墓园有些荒凉，角落里的砖缝里甚至有枯黄的杂草。</p>

天气一直不太好，虽然没有下雨，但也没有出太阳，周遭还起了淡淡的薄雾，四下都灰沉沉的，让人不免有些心情滞闷。</p>

进墓园时，林与鹤还没绊了一下，差点摔倒。</p>

陆难眼疾手快地伸手扶他，不过林与鹤已经自己站稳了，耿芝看着地面皱了皱眉，林与鹤刚刚走过的地方并没有不平坦的地方，也不知道他那下是怎么被绊到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