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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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然被另一个人的气息包围的男孩却还没有清醒过来。昏昏沉沉之间, 他非但没有感觉到寸寸逼近的危险，反而还带着未睡醒的浓重鼻音, 含混地叫了一声。</p>

“哥哥……？”</p>

陆难的动作顿了一下。</p>

他的目光落下来，停留在了对方脸上。</p>

身下的男孩尚未睡醒, 困倦间，又重新闭上了眼睛。那黑白分明的漂亮双眸被卷翘的长睫毛遮住了，让他整个人少了几分清醒时的温润文雅, 更显得明艳昳丽, 让人不由屏息。</p>

沉默的目光里, 有无声地野物在疯长。</p>

有些事情很难用言语剖析明了，是感情亦或是欲.望，纠缠不清。原来早在根本未曾注意的时候, 就已经有什么东西破天荒地拱开了荒芜空旷的冰原，扎根在不供给任何营养的冷静、理性和寡情之上，却依然能成长茁壮，来势汹汹。</p>

说不清道不明，再如何努力回望都是一片模糊，唯一清晰的，只有这一个身影。</p>

这个一点一点抽条长成的，最好的男孩。</p>

青筋微起的大手缓缓伸过来，捏住了清瘦略尖的下巴。微糙的指腹覆住浅粉色的唇.瓣，碰触极轻，施力之人却并不平静。</p>

昨晚睡前林与鹤涂过一层很厚的唇膏，现在已经干了, 唇.瓣也不再润泽。但这情况比之前清早时已经好了很多，也并未干裂起皮。</p>

触感出奇地软。</p>

于是手指的动作便又停住了。</p>

原本只是想聊解情绪，却未曾想到会被引诱出更多。</p>

然而手指未动，唇.瓣却没有安分。被触碰的人实在没有什么自觉，许是察觉到了近在咫尺的暖意，他还主动蹭了上来，意图索取更多。</p>

柔软的触感擦过指腹，甚至更深地埋进了掌心里。</p>

先前还是压倒式的迫人质问，此刻却早已势力倒转，成了对另一方的严刑苛责。</p>

陆难极低极缓地出了口气。</p>

最激烈的压抑反而不会发出声音，他最终还是克制住了自己，什么都没有做。</p>

只除了挪不开的目光，还盯在男孩身上。</p>

若是当真论起来，其实说不出是哪种感觉更磨人，不知是意料之外的失控深陷，还是迫不得已的压抑禁令。</p>

无论是哪一种，它们都过于沸腾，都是荒芜人生中的初次体验。</p>

它们分明都是痛苦却莫名地被熬煮出了甜。</p>

床上的男孩就这样把脸埋在陆难的掌心里重新睡着了，唇.瓣正蹭在他的虎口，磨人而不自知，只有对他气息的全然信任，和本能的依赖。</p>

陆难的手到底还是没有动。他用另一只手帮人掖好被角，缓缓俯下.身来，在熟睡之人的头发上很轻地吻了一下。</p>

陆难透彻领会过很多旁人或许一辈子都不会接触的东西，关于商场，关于人性。他从来都是处心积虑步步为营，寸寸深入无形紧逼。</p>

唯独对林与鹤，他却吻得一次比一次更轻。</p>

——</p>

林与鹤真正睡醒的时候，已经是天光大亮了。</p>

被子太过柔软，周围又太温暖，舒服到让他根本不想睁开眼睛。这一觉睡得实在比之前幸福得多，一直以来困扰林与鹤的寒意也被驱散了，他迷迷糊糊地想，是不是最近新换的暖水袋起作用了？</p>

但等林与鹤抱着怀里的暖水袋摸索了一下，才发觉触感不对。他疑惑地睁开眼睛，就彻底愣住了——</p>

他抱着的根本不是什么暖水袋，而是一只修长有力的手臂。</p>

体温透过薄薄的布料传过来，格外熨帖，比暖水袋更舒服。</p>

林与鹤却根本不敢想“舒服”这个词了。</p>

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身旁的人已经察觉到他的动静。</p>

正用单手拿着平板看的男人垂眼看过来，正对上林与鹤的视线。</p>

林与鹤连呼吸都忘了该怎么做了。</p>

而在他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应对的时候，男人已经把另一只手伸了过来，温热干燥的手掌轻轻盖住了他的眼睛。</p>

“睡吧。”</p>

陆难的声音很低缓，分明是那种冷硬到带着金属质感的声线，却莫名让人生出了一点心安。</p>

“我不走。”</p>

好不容易睡了个饱觉，林与鹤此刻分明如此清醒，却觉得自己好像还在梦里。</p>

他已经被彻底惊住了。</p>

为什么感觉一觉睡醒整个世界都变了？</p>

林与鹤的僵硬太过明显，很快就被男人察觉出了异样——在演技这件事上，林与鹤差得太多了。</p>

可尽管如此，陆难依旧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淡然地收回了遮住林与鹤眼睛的手：“醒了？”</p>

他连被林与鹤抱着的小臂都没有抽回来。</p>

“起来吃点东西。”</p>

林与鹤慌忙松开了手。</p>

事实上，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双手收回来的，也根本不想再回忆了——睡着的时候，林与鹤不仅抱着男人的手臂，还抱得很紧，差点没用双手缠出两圈来。</p>

他这么抱，也难怪陆先生没办法把手臂抽.出去。</p>

林与鹤头都不敢抬了，他垂着脸，还是看见了男人活动了一下手腕。</p>

陆难的手指很长，腕骨关节分明，小臂肌肉结实有力，动作时线条起伏，很是好看。</p>

但一想到对方这动作意味着什么，林与鹤就更不敢抬头了。</p>

想来陆先生的手臂肯定被他压麻了。</p>

被当了很久的暖水袋的男人并没有说什么，起身走去了相连的小房间。</p>

昨晚他为林与鹤介绍过，那里是衣帽间。</p>

林与鹤也不敢在床上待着了，匆忙下床穿鞋，找自己的衣服。没过多久，他就看见陆难从衣帽间走了出来。</p>

男人和刚刚没有太大区别，只是换了一件新衬衣。林与鹤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直到他看见陆难穿上西装外套，似乎是要准备外出，他才突然想明白——</p>

陆先生刚刚被他抱住时穿的就是外出要穿的衬衣，但被他压了太久，衬衣起了皱，现在才换了一件新的。</p>

林与鹤连惊讶都没力气了。</p>

他木着脸，麻木地面对着这个荒诞的现实。</p>

但从始至终，陆难都没有提起两人刚刚的事，他只在临走时对林与鹤说了一句：“记得吃早饭，等下会有人来送你回学校收拾东西。”</p>

林与鹤动作还很僵硬，点头：“好的。”</p>

陆难又递给了他一个提袋。</p>

“在你常去的地方或者常穿的外套里都放一支，免得忘了带，随时记得涂。”</p>

提袋没封口，林与鹤扫了一眼，就看见了里面装着的大半袋润唇膏。</p>

陆难之前看着生气，把给过林与鹤的唇膏收了回去。</p>

最后反而又主动给了他这么多，只为了保障他随时可以涂。</p>

林与鹤愣了愣：“嗯，谢谢哥哥。”</p>

陆难这才离开。</p>

男人走后，林与鹤才来得及找手机，一看时间，已经是十点了。</p>

“……”</p>

陆先生昨晚明明说过今天要早起出去，却被他拖延到了现在。</p>

林与鹤捂着额头瘫坐在了沙发上。</p>

他到底都干了些什么好事？</p>

林与鹤已经完全蒙了，根本想不起来昨晚发生了什么。他勉强收拾好情绪，洗漱完换好衣服，去客厅吃过早饭，就有人打了电话过来，送他回了学校。</p>

回到学校，林与鹤仍然有些恍惚。</p>

不过他昨晚睡得好，思维很清晰，下午自习时的效率就比原先的高了很多，看书也都记得很清楚。</p>

他唯独记不起来昨晚和今早和陆先生发生过什么了。</p>

一想到今晚还要去陆先生那里住，林与鹤心里就有些发怵。</p>

结束自习回宿舍收拾东西，林与鹤第一时间就把自己的热水袋翻了出来，准备带过去。</p>

肯定是因为昨晚没有暖水袋，他才会误把陆先生当成了热源抱住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