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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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与鹤刚拉开房门想往外走，就看见了站在门外的冷峻男人。</p>

他那完美如面具般毫无破绽的神情终于出现了些许波动。</p>

“……陆先生？”</p>

昨晚的雨淅淅沥沥地下了一整夜，黎明时才短暂地停歇了一会儿。但天还未亮，雨就重新下了起来，还夹杂着大片的冰霜和雪花。</p>

天气正是最冷的时候，男人匆匆从雨雪中赶来，肩头未见水痕，身上却有浓重的寒意。</p>

林与鹤没怎么来过这处住宅，不清楚这里的隔音怎么样。他不知道自己刚刚的话陆先生有没有听见，又听去了多少。</p>

一想起有这种可能，林与鹤的身体就不由自主地僵住了。</p>

面前男人的视线垂下来，又是那种从上方投来的俯视角度，像是要将他整个人牢牢笼住。林与鹤只觉得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沉甸甸的，有如实质。</p>

恍惚间，他甚至觉得对方什么都听见了。</p>

对视的那一瞬间如此漫长，但最后也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陆难看着他，开口时却是一句：“你就打算这么出去么？”</p>

林与鹤还没有回过神来：“……啊？”</p>

“围巾呢？”</p>

陆难问他，一条一条仔细地数。</p>

“口罩，手套，什么都不带就出去？”</p>

林与鹤这才反应过来，他摸了摸鼻子，很诚恳地认错：“我忘记带了。”</p>

陆难没有说话，垂眼看了过来。</p>

男人逆光站着，雨天清晨稀薄的光线在他那原本轮廓就很立体的面容上投射.出了浓重的阴影，让人愈发看不清他的神情。</p>

沉默比责怪更有压力。林与鹤正想开口说些什么，肩上忽然一沉。</p>

陆难抬手揽住了他的肩膀，将他带回了屋内。</p>

“进来。”</p>

楼道里虽然没有风，却还是比不过室内暖和。</p>

林与鹤微微睁大了眼睛，没反应过来男人为什么将他带进来。意外的不止他一个人，屋内的吴欣和林父也都是一脸惊异。</p>

吴欣更是满心震惊，她怎么也没想到陆难会亲自过来。</p>

她一个激灵，猛地反应过来，慌忙上前想要招呼这位尊敬的客人：“陆董……”</p>

陆难却根本没有理她。</p>

陆难摘下了自己的长围巾，抬手系在了林与鹤的颈间。</p>

他自己戴围巾时只是松松地挽了个结，长长地垂在胸前，权当做装饰。摘下来给林与鹤戴时，却是仔仔细细地绕好了，将对方严严实实裹住，让人连下巴都埋进了柔软的围巾里。</p>

系好围巾，陆难又问：“口罩呢？”</p>

林与鹤抬头把嘴巴从围巾里露出来，小声说：“用完了。”</p>

他平时出门用的是一次性口罩，昨晚已经用完了最后一个，新的还没有买。</p>

跟在后面一同进来的方木森从提包中拿出了一个新口罩，递了过来。林与鹤正想伸手去接，口罩却被人中途截胡了。</p>

陆难拿过口罩，撕开了包装。塑料纸窸窣作响，被团成一团握在了掌心中。</p>

男人直接伸手，把口罩帮林与鹤带了上去。</p>

微糙的指腹无意间划过微凉的耳廓，林与鹤抑制不住地，被这温度烫红了耳朵。</p>

好不容易等围巾和口罩都戴好了，林与鹤终于寻到些说话的机会：“这样就好了……手套不用了，我可以把手放在口袋里。”</p>

男人垂下眼睛，面无表情地看他。</p>

“本来也没有给你准备手套。”</p>

林与鹤有些茫然：“……？”</p>

陆难却并未给人解答。</p>

他只说了一句：“走吧。”</p>

两人一同离开，被留在屋内的吴欣和林父却都已经惊呆了。</p>

他们从来没想到过陆董还会有这样一面。</p>

亲眼目睹了陆难和林与鹤的相处，他们都受到了极大的冲击，甚至没有注意到方木森并未离开。</p>

直到方木森屈指在门上敲了敲，吴欣才匆忙回神。</p>

她脸上的惊讶神色还没有收拾好，匆忙想向方木森打探口风：“方特助，陆董他……”</p>

方木森道：“陆董有些话要我带给两位。”</p>

吴欣连忙道：“您说，您说。”</p>

林父看见方木森，却是稍稍有些意外。</p>

他之前和方木森见过一次，但也只是在订婚宴上远远地看了几眼。现在近看，才发觉对方隐约有一点眼熟。</p>

可这种熟悉感又太模糊，细想时，林父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对方了。</p>

“方特助，来这边坐吧。”</p>

吴欣热情地请方木森在沙发上落座，方木森却没有动。</p>

“吴女士，上次的事，我想我们已经说得很清楚了。”</p>

林父疑惑地看向妻子。</p>

上次什么事？</p>

吴欣的动作一僵，似是心有余悸，开口时也磕绊了一下：“清楚、清楚的，我们后来不是也照做了吗？那个监.听.软.件被手机里的防御系统自动清除后就再也没动过。那次拍账单也是，后来就再也没有跟拍过和陆董有关的了，这些你们也都能看到的吧。”</p>

她语速很快，却还是被林父全数听清了。</p>

林父几乎抑制不住自己的震惊。</p>

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p>

之前听林与鹤说起那些事时，林父尚在惊讶儿子的冷漠，没能分心关注其他。现在听吴欣说这些，他才真正意识到这些事的问题所在。</p>

且不说监.听对于陆董这种人来说绝对是大忌，林父最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妻子要监.视跟拍儿子的行踪？</p>

但现场并没有人给林父解答。</p>

方木森听见吴欣的话，直接道：“既然清楚，那为什么还要去香江收集陆家的资料？”</p>

吴欣反射性地想要辩解，却见方木森拿出了一个文件袋。</p>

“这是智霖侦探社交出的资料，和他们雇主的银行卡账号。”方木森看着吴欣，问，“还需要其他证据吗？”</p>

虽然是质问，但方木森的声音并不高，更没有什么咄咄逼人的气势。</p>

只是这种心平气和的语气，让人听了却更觉心虚。</p>

吴欣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她努力想解释：“我们也是为了给与鹤找点资料，帮他提前了解些规矩……”</p>

“帮他？”方木森说，“究竟是帮他还是害他，吴女士应该很清楚。”</p>

“你觉得我们能查到的事，身在香江.的陆家会查不到吗？”</p>

被背地里搜集了资料的陆家又会怎么看待这个孙媳，结果可想而知。</p>

“……”</p>

吴欣不敢再和方木森对视，眼神飘忽，勉强笑了笑：“怎么会呢？我们毕竟是与鹤的家长，怎么会害他……”</p>

“家长？”</p>

方木森笑了一下，笑容里却没有什么温度。</p>

“把孩子明码标价的家长吗？”</p>

“吴女士，在陆董之前，林少究竟被你‘推销’给了几个人，要我帮忙数数吗？”</p>

吴欣彻底僵住了。</p>

林父惊愕地看着她：“什么推销……这是什么意思？到底怎么回事？”</p>

吴欣已经几乎说不出话来，方木森也没有回答，他整了整自己的袖口，道：“林少的事就不用两位操心了，两位还是关心一下自己的事吧。”</p>

林父急道：“小鹤的事我们怎么可能不管……”</p>

话没说完，对上方木森的视线，林父猛地愣住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