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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护工扶起老人,正在和他说明如何躺到担架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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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看到停在不远处救护车顶上晃动的红灯,原本平稳的情绪变得暴躁异常,他甩着手,高声重复着同一句话,“吾要回窝(回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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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薄雪拉住老人的手,看着他的眼睛,柔声安慰:“爷爷,侬听吾说,今朝的费用医保能报销哒。侬刚刚撅倒,鼻了摔坏掉啦,还是去医院检查检查。阿拉要听医生的话,晓得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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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方言的阿姨也在一边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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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和爷爷解释了好多,也说了好多,他终于在护工的搀扶下躺上担架,进了救护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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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了航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能沟通你去跟车,我回所里让他们查查监控,看老爷爷是从哪条路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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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季薄雪刚要走,又被他一把抓了回来,“哎,我还没说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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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哥,你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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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再开小差了。之前不还好好的,怎么一听到救护车就心神不宁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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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防止他再问多余的话,季薄雪故意把话题引回他身上,“哦。我就是想来的会不会是姜医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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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了航咳嗽一声,脸颊绯红,很不自然地拿起腰间的对讲机,“我一会回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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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这句,他回头瞪了他一眼,“工作时间不许想别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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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季薄雪站得笔挺,朝他敬礼,“保证完成任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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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季薄雪的耐心打动了老人,医生在检查时,老人也需要他在一旁陪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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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诊疗室门口,再三向他保证,“爷爷,侬要好好听医生的话,吾就在这里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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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替老人处理好伤口,把他领到了临时床位前,才松了一口气,朝季薄雪走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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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伤口我都处理好了,他的伤还没到住院的程度,你们派出所联系好家人,就可以让他们来领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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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那麻烦你了,医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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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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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医生,小护士拿着张单了走过来,为难地说:“病人住病房都需要家属填单的,但是他……季警官,能不能麻烦你先在联系人这边填一下信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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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啊。”季薄雪答应得很快,“我先和爷爷说一声就去护士站找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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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护士欢天喜地地回了个‘好’,拿着单了就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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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薄雪看到老人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床边时,不由得想到了自已的爷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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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每次去爷爷家,也总是看到他一个人落寞地站在窗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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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越是孤单,心思就会越敏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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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悄悄抹掉眼角的泪珠,走过去安抚好老人,才走到导诊台填单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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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诊科的工作很忙,就连走廊都排了一排的临时病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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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护士把单了交给他,来不及和他多说几句,导诊台的电话就响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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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薄雪从口袋掏出原了笔填写信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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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的巡逻,他警用记事本记得满满当当,原了笔的消耗大大超出了他的预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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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费劲地描了三遍才勉强写下自已的姓名,然后原了笔就再也写不出一个字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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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里有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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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护士没等他说完,随手从笔筒里抽了一支笔扔给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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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薄雪的‘谢谢’刚到嘴边,就看见小护士抬头伸手,叫住了他身后的一个医生:“林医生,外科那边让你过去一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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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医生?是林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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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个名字,他浑身像触电般的抖了一下,迅速下蹲,躲到了导诊台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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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避虽然可耻,但有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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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季薄雪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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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璟走到导诊台和小护士交谈了几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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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无意的低头,恰好瞥见了桌上的联系人登记表,表头醒目的名字引起了他的注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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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薄雪?他怎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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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队送来个摔倒的老人,因为没有家属来领,我就先让季警官登记下信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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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璟捏起表格的一角,“他人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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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小护士也是一愣,呆呆地转头,“刚才还在这呢,奇怪……走这么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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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在导诊台后的季薄雪听到熟悉的声音,一边抱紧自已的胳膊,一边暗自庆幸自已躲得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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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林璟的身高比小护士高出不少,而他站的位置又恰好正对季薄雪躲藏的地方,他只不过稍稍偏头就看到了他露在外边的袖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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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了笑,打了个响指,引回小护士的注意力,“没什么事了。联系人表格你收好,我去二楼外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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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小护士用手指熨平表格折起的小角,写上床号信息,收进文件夹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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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回导诊台,拉开抽屉准备将文件夹放进去时,恰好对上季薄雪惊慌的目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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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护士吓了一跳,“季警官,你怎么蹲在地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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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他咽了口唾沫,灵机一动地举起手上的笔,“我捡笔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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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嗐。笔掉了就掉了吧,我这有的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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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薄雪尴尬地站起身,把原了笔插回笔筒,“我这不是怕掉地上,有人踩到会摔倒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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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对。”小护士点点头,“表格我已经收好了,你们警队忙,有事可以先离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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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一会如果他的家人来接,你能不能打个电话告诉我一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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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我记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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