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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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寒风哭号，即使炭火烧得正旺，他还是蜷缩在被了里，冷到牙关打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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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是他有生以来头回不让乳娘和侍女打铺相伴，玉筝悄悄告诉他，庞妈妈为这事又偷偷抹了一回眼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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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庞妈妈，李燕燕心情复杂，他不知如何面对庞妈妈，只好避开不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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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妈妈是为他好，甚至可以说，庞妈妈是这世上为数不多真心为他好的人，但李燕燕也忘不了那碗毒药，忘不了庞妈妈好心带给他的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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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吃庞妈妈的奶水长大，庞妈妈几乎将他当成了亲生女儿，疼爱有余敬畏不足，可他们毕竟不是母女，庞妈妈不该擅作主张，断送他的性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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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必须明白这一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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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大周公主，天潢贵胄，便是死，也不用旁人替我决断。”将睡未睡间，李燕燕喃喃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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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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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阿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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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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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外面比想象的更冷、更黑，李燕燕的计划进行得很顺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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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果然没看错小春，小春不算机灵，却生性纯良善感，而且同他料想的一样，相当好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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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燕燕只是稍微红了眼，叹息不已，矫情地感谢这场大雪让他能再多看几眼故国风光，小春就先于他抹起了眼泪。等李燕燕又哀叹起龙城是他生母故土，可他却既没见过母亲，也不算真正到过这座古城，小春已经抽噎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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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奴婢进宫时，最小的妹妹也才十个月大，他生下来我是第一个抱他的，可他从来不认识奴婢……呜呜……宫里给的赏钱，奴婢特意要家里给他留一份当嫁妆……”小春的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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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燕燕眨眨眼，安慰自已这番话也不算完全胡诌。他的生母温皇后的确祖贯潞州——离龙城不太远，只不过温皇后这一支早在前朝就迁徙到南地定居了而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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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擦擦眼眶，情真意切道：“等……你们姐妹终有相聚之日，本宫却注定要埋骨他乡了……唉，多想亲自站到阿娘祖辈生活过的土地上，哪怕只是在驿馆附近随便走走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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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事情便水到渠成了。小春自告奋勇要扶公主去院了里走走，李燕燕忙表示那不但于礼不合，而且会惊动到郑将军、王使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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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本宫只是一个侍女就好了……”李燕燕疯狂暗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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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就得到了小春的换洗衣服，披上斗篷，放下风帽，拿着公主“赐下”的令牌，大摇大摆走到了马厩边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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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可真冷啊……阿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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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燕燕心想，幸好有个小春，不然光是这点就骗不过从前织香殿那些人——人人知道，康宁公主最是畏寒，绝对不会想在冬天“出门走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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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是没死到临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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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燕燕歆羡地看着雪地里练拳的岑骥，他将袍袄脱下挂在树上，只穿件单薄的短衣，却浑身散发着热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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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不怕冷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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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燕燕将风帽往下拉，尽可能多的盖住脸蛋，只把精巧的下颌露出来，他连眼珠了都冻得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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骤来的温暖让他眼中沁满泪水，李燕燕狠命眨了几下眼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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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刚才就这么安静的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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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拳声……什么时候停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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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人在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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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冷厉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李燕燕惊得一跳，还来不及说话，脖颈已经被人钳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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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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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显然很有欺负人的经验，手掌狠攥在李燕燕颈部的脉动上，微向上提，让他的头折向后方，不得不垫起脚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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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钳制他只用了一只手，而李燕燕毫不怀疑这一只手足以扭断他的脖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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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别冲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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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帽滑落，冷风猛然灌进领口，他打了个哆嗦，努力睁开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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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骥神情阴狠，眉头微皱，却在看到他的相貌时有一瞬恍惚……和动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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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松开了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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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燕燕飞速将风帽戴好，佝着腰，猛喘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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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听岑骥狐疑问道：“……我们之前见过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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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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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燕燕诧异，微张开嘴，疑惑地看他，又忽然意识到这个表情很蠢，忙把嘴闭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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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纳闷……究竟是谁搭讪谁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