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剑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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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谏只觉得一口浊气堵在胸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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憋闷得他竟是要窒息过去一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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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那点的欣喜，全然换了抑制不住的怒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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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底如同翻江倒海，被搅弄得一团乱七八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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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阖着双眸，深深地吸了两口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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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等炎重羽反应，便强硬地推开了房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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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无上仙门所授礼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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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冷笑一声，目光直勾勾地洒在凌祉身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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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道：“一柄剑而已？他若喜爱，便可随意置之？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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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而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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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手便丢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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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执拗地看向凌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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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雨被搁置在凌祉手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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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聆风只孤零零地躺在桌上，好似做了何等非同一般地玩物一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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聆风是他的本命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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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不是与息雨同源，凌祉也合该知晓那对自已有多么重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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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以为凌祉用了身份令换去聆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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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予了自已一个机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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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到头来，却仍是他痴心妄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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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谏。”凌祉唤了他一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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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若本欲解释下什么，却在得见跟在其身后的炎重羽之时，语塞几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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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皱皱眉头，捏紧了息雨，问道：“他是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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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天真人也这般言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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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谏这性了是天生而来，又有高门望族、天赋异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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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之凌祉那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宠出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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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哪里有那般容易便改了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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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谏扬起精巧的下颌，目带蔑然地道：“与你何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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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祉只一眼便瞧出了炎重羽并非族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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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气中也带了些许急促：“他是妖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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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谏却挡了凌祉半截目光：“他救过我的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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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他睨了一眼青鳞，又道：“妖族又如何？你心心念念搁在心尖尖上之人，便不是妖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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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鳞委屈地朝旁边一缩，眼泪汪汪地看向凌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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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祉咬牙道：“他不一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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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谏笑了一声，敛去眼底自嘲的神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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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道：“是不一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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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何时一样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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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满心欢喜地以为是自已的变化让凌祉改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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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曾以为凌祉以身份令换了聆风，是自已的机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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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似乎也忘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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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本就不是那画中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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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抿着嘴，却是惨然一笑：“师叔说的正是，方才是我唐突了，但重羽却也救过我的命。是师叔曾教诲我，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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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得倒是恭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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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凌祉却听得并不是滋味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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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未张口，便见炎重羽眯起眼睛笑了下，道：“得了，既你已然拿到聆风，咱们也该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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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谏只犹豫了一下，便前行一步，拎了聆风于手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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聆风三尺银白，夺目得能够映出他的面容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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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因为这几日餐风饮露，还是失去灵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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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觉得从前自已还能引以为傲的一张面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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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是满目风霜了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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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指尖不自觉地攀上了面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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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更不像是那画中人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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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谏一双从前清澈的眼眸，如今也染上了俗世的颜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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嫉妒、怨怼，又裹着这难以言喻的心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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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指尖紧紧地抠进腿间皮肤之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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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衣物，都将身上剜出了一道伤口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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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叫他终是清明了几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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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吸了一口气，笑道：“多谢师叔与青鳞帮忙寻回聆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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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祉还未开口，青鳞便已弯了眼睛：“不客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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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得将预备好的话语咽了回去，干涩地问道：“聆风怎会在当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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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谏垂下头，眼神让人捉摸不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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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他方才说道：“被人卖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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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祉又问：“何人所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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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谏答：“满芳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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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祉眉眼霎时皱起：“你怎的又去了满芳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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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萧云谏为了蛇妖一事日日去满芳楼之时，他已然说教过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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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如今他却仍不知悔改，就连本命剑都落于其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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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祉向来自诩冷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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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今却是掩盖不住自已眼底的晦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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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谏退了两步，立于炎重羽身侧，道：“非也。从前是我错怪了青鳞，这蛇妖根本就是因为我而引出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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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祉惊异：“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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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鳞却是娇声娇气地哼了下：“我从前就说不是我，萧峰主却总是直直地给我戴高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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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祉回首轻呵了一声“青鳞”，他瘪瘪嘴，略显委屈姿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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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谏道：“满芳楼是蛇窟，从不止一条蛇妖。是我那几日的疏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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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我本欲回无上仙门，却在满芳楼被绊住了手脚，瞧见了减翠手上因为掀鳞而留下的疤痕，又得了寻踪灵鸟的指引。只可惜我清楚得晚了些，才遭了他们的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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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祉心中一紧，问道：“可有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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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谏摇头：“没有，幸得重羽相救，才叫我逃了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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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祉瞧了一眼炎重羽，见他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又问：“那寻踪灵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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