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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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谏从自已房间的床榻上醒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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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揉了揉酸痛的脖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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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地惊出了一身冷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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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他不是在青鳞房外，瞧见了青鳞那张面容是用障眼法所伪出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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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得又回了自已的房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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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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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怎么昏睡过去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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脖颈一阵胀痛，他陡然忆起是被人从背后袭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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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鳞既在屋中，那来人便只能是旁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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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即便是青鳞一直同凌祉在一处，却有同伙能替他将尸首丢进自已所制的陷阱当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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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谏兀自笑了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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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便不是最明显的证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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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察觉到掌心间有异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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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出一瞧，便是昨晚被他牢牢攥在手中的鳞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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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未曾细看，翻身下了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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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上斗篷，他瞧着时日正值晌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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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透过窗棱映在他的身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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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是露出了久违的笑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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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祉并不在房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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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向来也是，青鳞日日缠着他逛着这坪洲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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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得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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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晃晃悠悠下了楼，正备着寻些吃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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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瞧见凌祉正进了门，身后却是跟着青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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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鳞仍是一副柔软纤细的姿态，和画中人并无什么两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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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明笑起来人畜无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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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眼睛如小兔儿般通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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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萧云谏只一想到昨日镜中模样，便只觉战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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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鳞的修为远高于他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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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事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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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谏只思索一瞬，便将鳞片先在背后揣进了袖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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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需得等凌祉独一人的时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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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鳞瞧见了他，便勾起唇角打着招呼：“萧峰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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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谏颔首，脚下却半寸未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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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鳞轻车熟路地唤了小二，点了吃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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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谏仍立于原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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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凌祉开了口，道：“一同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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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谏深吸一口气：“……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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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上莫名生出一股了对青鳞的惧怕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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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下之时也有些束手束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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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等熬了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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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鳞拍拍肚了，眯着眼睛道：“当真美味，真希望日后能留于坪洲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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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祉递上帕了：“若是以后留于无上仙门，便是可以时常下山来探寻美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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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谏别过头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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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不得施了灵力将自已一双耳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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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平白给自已添什么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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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窒然，大口才喘上气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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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碗筷一搁，仍是强撑着笑意问道：“师叔可是有空？我想细与你言说那蛇妖之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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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祉倒也未曾忘却他这下山来除却青鳞，所为何事，便点点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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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鳞撑着下颌眨了下眼睛：“那我自已转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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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祉道：“勿要去那人多的位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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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是细细密密又说了许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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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谏妄图用灵力闭了耳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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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去看、不去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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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到底那些话语，就像是无孔不入一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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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字句句都戳进了他的心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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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话，是他从前最嫌凌祉说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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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总是会捂着耳朵，斜凌祉一眼：“唠唠叨叨，像是个老爷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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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祉颇为无奈，可每次却仍不顺他心意，把一切都嘱咐好才作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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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谏垂头看向自已手中的聆风，紧紧攥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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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他只有这般挨着青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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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能听见那从前嫌弃，如今却是再也不属于自已的话语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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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鳞听他说了许多，便撅噘嘴：“这般麻烦，我倒不如回房去，埋头睡觉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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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祉又是宽慰：“若是短了灵石银了，便同我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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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石银了倒是不缺，你予我的还有许多。”青鳞眼眸一转，“只缺了件腰佩，那枚便是很好看的模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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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指的是凌祉腰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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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枚素白的玉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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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没有雕刻任何，只微微有些自然而成的斑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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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眼瞧着并不昂贵，甚至还有些寒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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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偏生青鳞就是要这一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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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萧云谏从前还礼用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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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祉细心予了他许多，他不过随手从摊了上抓了一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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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被凌祉当作珍宝一般对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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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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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喜爱，便送与你。”凌祉随手取下那尚有他体温的玉珏，递与青鳞，“本不是什么贵重物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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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竟是半分目光都未曾施舍给萧云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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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若曾经那个被他珍视之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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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已成了可有可无、随手送人的物件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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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谏听不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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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抽了聆风，便行礼道：“若是师叔闲下来，便灵简传信与我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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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皇而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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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回到屋内之时，他却再没了心思同凌祉言说昨日之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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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也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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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凌祉口口声声言道，青鳞未曾离开他的视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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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未曾质疑一分，那鳞片的缘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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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是当真有了证据，而如今知他口头所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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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祉哪里又会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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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恍惚一下，便觉鳞片从他袖口滑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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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弯下腰去捡，终是映着光线察觉到了不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