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第一步就注定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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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就是一个不以生为始，不以死为终的过程，它的前方有父母，后方有儿孙，重在传宗，贵在传承。光阴的美好在于它无法回头，年少的美好因为它无知懵懂，或许世间大多数东西的美好，皆是因为它们最终都会逝去吧，所以，人们为了留住那些曾经惊艳时光的美好事物，于是就发明了传承，人们为了对抗命运的脆弱易逝，所以才尤其的在意传宗接代，生生不息，繁荣昌盛。

光阴如梭，转眼到了冬季，一天陈夫人在房间整理旧物时，翻到了一个熟悉的盒子，里面有一幅旧画，于是就打开看看，这是陈夫人年轻时的画像，画里的陈夫人穿着那件遗失多年的珍珠云肩衣，端坐在椅子上，画师笔功炉火纯青，把年轻时陈夫人的风华绝代，描摹的生动欲出，仿佛画中人即将要走出来似的，这是陈夫人曾经最爱的画像，但是在珍珠云肩衣丢失后，也就束之高阁了，是真怕会睹物伤情，想到那件衣服背后的青春时光。

今日陈夫人忍不住打开看看，恰好雅俗也在旁边，陈夫人就对女儿介绍起这幅画的来历，说着说着，就忍不住遗憾珍珠云肩衣不知道哪里去了，自己都找了好多年找不到。

雅俗仔细看看画，于是就问母亲，这么多年说的珍珠云肩衣，难道就是画里的这件，陈夫人见女儿问的奇怪，就肯定的说是，谁料，雅俗脱口就说“这件衣服是云姨拿走的。”

听到这话陈夫人都木了一下，她自己可不是没怀疑过小二子，但是小二子当年偷什么都认，就这件衣服问死，都不承认偷过，后来还以为冤枉了她，于是陈夫人问女儿是怎么知道的，陈夫人心想，莫非小二子穿过，被雅俗给看见了吗。

雅俗只在三四岁时见过云姨，当时年幼不知事，也不懂为什么，就知道一家主仆老少好像都特别讨厌她似的，但是又都撕不下来脸，后来父母和外婆好心帮云姨找了婆家，原说要嫁给浩胜伯伯家的长治哥哥做媳妇的，本来事情都成了，后来云姨舍不得把媒人红包给自己爹娘，大婚之前闹着要换媒人，就有了后来长治哥哥说的那句惊天地泣鬼神的话，“这事我要是干了，我在老李家这一生都抬不起头，媒人我换不起，要换我换老婆。”这大约是长治哥哥一生中说的最有名的一句话了，因为当年几乎说的浩胜伯伯家所在的那几条街都知道，街头巷口都传遍了，云姨临出嫁前几天，被夫家给退了，而浩胜伯伯一家反而还咒骂恶心多年。

其实大婚前男方退亲，对男方的名声极为不利，以后就没人敢把姑娘嫁给他了，小二子一家敢在这个节骨眼上闹，也就是料定婚事稳了，只没想到，就正八品京卫指挥使司知事出身的长治，骨头这么硬，连成国公夫妻保定的媒都敢拒。

长治因自己说的那句经典狠话，既推了亲事，又没惹着国公爷叔婶一家，索性光棍到底，反正聘礼要不回来了，就直接把小二子名声搞臭再说，何况说的也都是大实话，根本不心虚，只要证明自己人品没问题，等过了这阵子，照样能寻一门好亲事。

小二子见富贵婚事黄了，就到袁夫人那里哭诉，明白来龙去脉的袁夫人，对小二子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除了觉得带累自己的亲女儿女婿，简直就是一口恶气未出，心中恨意已经不浅，只冷冷的打发了小二子。

见国公府丝毫不肯帮忙，后来小二子就想弄坏长治的名声，让他讨不到老婆，于是听了自己亲妈钱氏的指点，上集市敲锣打鼓哭着嚷嚷给众人听，“李长治薄情寡义不是男人，翻脸比脱裤子还快……”

长治可是个能豁的出去的种，本就对小二子无半丝情义，于是直接报官，让官府派人上街拿“疯婆娘”，泼皮无赖之女，有名的贼妇，企图纠缠大户人家公子……

一时满大街鸡飞狗跳，街头巷尾人人看热闹，长治本也不是嘴碎之人，可到了这一步，为了自己的名声，很多话，不说也得说了，所以事情就这么搞得人尽皆知，人们最后自然也都向着有优势的一方说话。

当初浩瀚国公爷跑到长治家忽悠堂哥堂嫂浩胜夫妇，说把自己妻子陈夫人的妹妹说给长治侄儿做媳妇，岳母袁夫人会陪给丰厚的嫁妆，小姨子人长得也清秀。浩胜夫妻俩原本当是一个和堂弟妹陈夫人一样才貌双全，德艺双馨的女子，长治自己还梦想着能和浩瀚叔叔一样，有一段夫妻恩爱，琴瑟和谐的婚姻佳话。

没成想双方父母一见面，长治一家悔的肠子都青了，不管怎么说，浩胜老爷一家父子几人都为官啊，就是官做的不大，说起来也是响当当的大户体面人家，还是老成国公的旁支后代，怎么能娶个泼皮赌徒的女儿入门。

浩胜老爷只不好得罪堂弟妹，小儿子长治还指望堂弟家多看顾着仕途，顾及浩瀚国公爷的面子，不好直接张口退亲，可浩胜老爷都拦路逮着堂弟浩瀚不知“问”了多少回，后面都准备“英勇就义”的长治，大婚前终于捉住了一个既不得罪浩瀚叔婶一家，又能退亲的机会，长治哪里肯放过，全当破财消灾，简直九死不悔。

当初浩瀚也并没有强压长治娶小二子的意思，就是想顺了岳母的心意，给小二子寻一个衣食无忧，体面风光的好结果，所以前后不停的为小二子说好话，可小二子这边还没过河呢，就开始拆桥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真要话说回来，还是岳母袁夫人做好，自己这边老李家出血呢。

浩瀚老爷听完侄子的表态，想起这破事搅进自己夫妻，若要是真成了亲，那以后还怎么得了，陈立三来不了自己家，可浩胜大哥家是可以常去摆谱的，那以后要钱要平事，岂不是无底洞，想到这里，浩瀚简直后悔死自己保媒了，要是毁了长治侄儿的姻缘，岂非愧对祖宗。

当初也就是想着岳母赠送丰厚嫁妆，与其便宜别人，不如便宜自己侄子，最后居然为了这五两银子的媒人红包的破事，惹出这么一滩烂丑闻，国公爷几乎是立刻接着长治的话尾破口大骂，长治见浩瀚国公爷叔叔向着自己，索性一狠干净，无情到底。

回到这里，雅俗确实清清楚楚记得云姨这个人，而且这件衣服，雅俗是亲眼看着云姨从母亲衣柜里拿走的，那天是父亲母亲从二叔家里喝喜酒回来的日子，只是雅俗不知道这件衣服就是珍珠云肩衣，母亲念叨这么多年的衣服原来就是这一件，直到今天看到画像才明白，所以就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