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30章【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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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柔眨眨眼睛, 傻在原地，没懂夏希的意思，也不明白这个向来温柔和气的大哥哥为什么突然冷了脸色。</p>

夏希：“那人既然敢杀你父母, 自然不怕多你这一条性命。你现在冲上去, 是想和你父母一起死吗？等你死了，更不会有人给他们报仇了，明白吗？”</p>

林柔安静了一点, 她很聪明, 能听得懂夏希的意思。但她的情绪却仍旧很难平复：“我不想当个懦弱的人。爸爸妈妈被人害死了，我却只能躲在角落里哭, 我觉得自己很没用，为什么我不是异能者，为什么我这么没用！”</p>

“弱小不是你的错，你只是还没长大。”夏希望着女孩，又像是看着很多年前的自己：“忍耐不是懦弱, 更不是让你忘记仇恨，只是让你保存力量，积累自身, 等待时机。”</p>

女孩小声啜泣着问：“那我要忍到什么时候，才能报仇？”</p>

“可能很快，也可能要等很久, 但你必须活下去。活下去, 才有希望。”夏希紫宝石般的眼睛淬着星辰般的光华，里面涌动着一些，比仇恨更坚定的东西。</p>

守卫站的不远，夏希的话清晰地飘在他耳中，比风更轻, 带着股奇异的力量，一字一字，重重落在他心口。</p>

那种奇怪的矛盾感又出现了，明明看上去只是个过分漂亮又脆弱的青年，却莫名给人一直极为致命的感觉。</p>

致命的危险，致命的特别。</p>

守卫有点好奇，这个青年在末世前到底经历过什么，才会形成这样矛盾的气质。</p>

杀人者被带走了，守卫和巡逻队也渐渐散去。夏希让林柔帮忙拿来针线，替她父母缝合整理好遗容。又暗中用魔法，想帮两个人修补好破碎的骨骼。但与尸骨沟通时，夏希发现夫妻俩人，已经没有了灵魂反应。</p>

这种情况倒也常见，如果一个人在死亡时没有太深的仇恨或执念，也没有惦记和牵挂，意识就会在死后，很快散去。</p>

但放在这两人身上，便显得有些奇怪，这两个人是被人杀死的，就算他们不牵挂只有十岁的女儿，总该恨一恨杀人凶手吧？</p>

这个疑惑直到林柔替二人整理遗物的时候，夏希才从林柔母亲的日记里得到了答案。</p>

那本日记里写满了林柔母亲对于末日的怨念和恐惧。她和林柔的父亲，原本是一对做小生意的夫妻，吃了很多苦，才把日子过得好了起来，他们刚搬了新家，又买了车，眼看女儿也大了，逐渐省心起来。</p>

眼看着到了可以享福的时候，突如其来的末日毁掉了一切，亲朋好友相继离世，他们好不容易逃到避难所，但是因为身为普通人，沦落底层。</p>

他晚上睡在臭气熏天的通铺上，和一堆陌生人挤在一起，连一点私密空间也无。白天的工作让人喘不过气来，还要对着那些蛮不讲理的异能者点头哈腰。</p>

林柔的母亲说每天都获得很痛苦，如果能死掉就好了。但是又不想自|杀，那样会有罪恶感，觉得对不起林柔。</p>

她说能感觉到丈夫的情绪比她更崩溃，只是怕影响到她而强忍着。</p>

她在日记最后一边又一边地重复写着：如果能解脱就好了。</p>

“呜——”林柔捂着嘴，小声呜咽着，眼泪又一次掉下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们一直活得这么累。”</p>

“我以为只要我们一家人能活在一起，就已经很好了。”</p>

“因为你比他们更坚强。”夏希说：“有时候活着，也是需要勇气的。”</p>

“嗯。”林柔吸了吸鼻子，小声道：“但我还是恨那个人杀了我的父母，我还是想报仇。”</p>

“那就去恨。”夏希纵容地说：“在末世里，有个目标撑着自己活下去，总比行尸走肉地等死要好。”</p>

没有意识的尸骨，对夏希没有作用。他用贡献点替林柔买了木柜子，当做棺材，把林柔父母放了进去。</p>

夫妻俩头靠头并排躺在里面，看着有些安详。</p>

“谢谢，我会努力赚钱，等我攒够了钱，就还给你。”林柔默默看着夏希打点好一切。</p>

“你希望怎么处理他们的身体。”夏希问。</p>

“火化吧。”女孩此时已经平静了很多，甚至能条理清晰地为父母安排后事：“楼下就有火化处，避难所规定，尸体如果不火化，必须带去避难所外掩埋。我不想他们死后还被怪物打扰，我希望他们能干干净净，无牵无挂地离开。”</p>

“好。”</p>

尸体送到楼下火化处，夏希又交了三百贡献点，让一个火系异能者，帮忙烧了。</p>

忙完这一切，天已经黑透。</p>

夏希和林柔道别，各自回到住处。</p>

张云涵也从队里听说了白天的事情，相比于夏希的平静，年轻的女孩显得更为愤怒：“太可恶了，这根本就不公平！异能者也好，普通人也罢，大家都是人，在末世里应该互相帮助才对，怎么能纵容这种杀人的行为！”</p>

“的确不公平。”夏希点点头，又不解地看向这个异常愤怒的女孩：“但这规则是对异能者有利的，为什么你要生气？”</p>

“不是的。”张云涵摇摇头：“它只是表面看上去对异能者有利罢了。但是实际上，不公平的规则只会毁了这里。”</p>

“现在规则的压榨对象是普通人，但实际上，在末世里，普通人仍旧占了大多数。他们虽然不负责战斗，但是武器生产，粮食制造，运输中转，服务管理，哪一样离得了他们呢？”</p>

“如果配合上武器，普通人也未必不能和异能者一样战斗，他们中的一些人，甚至比异能者更勇敢。现在避难所一味强调异能者的价值，为了招募更多异能者加入，不惜开出极为优厚的条件。这我可以理解。但他们不应该忽略普通人的贡献，更不该连基本的尊重和保护都不给。”</p>

张云涵越说越生气：“我要去找预言家。”</p>

“今天太晚了。”夏希拉住她：“都快到门禁时间了。”</p>

“那我明天去找。”张云涵这样说着眉宇间还是压不住的焦急。</p>

但夏希知道，这件事很麻烦。想张云涵这样拎得清的异能者绝对是少数。大多数异能者面对到手的优待和利益，是没有那么轻易撒手的。就算预言家和其他管理层同意，异能者不得不接受现实，也会把提议的人视为敌人和叛徒。给张云涵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p>

“这事情急不得。”夏希原本是不愿掺和这样的麻烦事，相比之下，他更愿意带着骷髅在街上杀怪物，猎晶核。说白了避难所的死活，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p>

但是既然张云涵执意要管，那倒不如他来管，至少，他管完，拍拍屁股就能离开。也不担心后续那些异能者会来报复。</p>

不过既然要管这件事，夏希还需要做一点准备工作。第二天，夏希先通过林柔，找到一个与她父亲熟络的同事，要了一份避难所登记人员的身份数据。</p>

那人认出夏希昨日是与守卫大人一道出现的，误以为他是替守卫大人办事，很痛快地将资料给了他。</p>

夏希快速浏览过数据，得出的结论，和自己料想得一样。他将这份数据装入信封。</p>

“这个东西能做什么用？”林柔茫然地问。</p>

“或许能使这里变得像样一点。”夏希说：“不过后续的事情你不要问，若有人问你，也只说不知道。记住了吗？”</p>

林柔似懂非懂：“哥哥又要去做很危险的事情了吗？”</p>

“算不上。”夏希却说：“只不过可能有些杂鱼会忍不住冒出来咬人。你躲好就行，他们伤不到我。”</p>

“好。”</p>

安抚好林柔，夏希用守卫的通行证径直上楼。却没有拜访守卫，而是来到预言家的办公室门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