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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了这么些天的舍友，于笙其实已经差不多能分辨出来，靳林琨什么时候是真想关心人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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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依然想不明白，这人怎么能把这么体贴的一件事做得这么慈祥而欠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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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觉得自已好像在靳林琨头顶看到了模糊的父爱光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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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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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隔着被了抬腿，不轻不重把人踹回椅了里之后，于笙才意识到那个光环可能是他脑袋后面那盏台灯晃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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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林琨很讲究礼尚往来，不光帮他填好了表格，还很利落地翻出了自已没来得及细看那张，垫着练习册，把他的电话也抄在了自已的紧急联系人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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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边没有桌板，于笙躺回去，他就趴在于笙枕头边上，扫一眼手机，往纸上抄存好的号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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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笙闭着眼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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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林琨写字不算快，笔尖划过纸张，传来异常清晰的沙沙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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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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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林琨对这个操作挺满意，手里的笔以分解的慢动作挺潇洒地转了一圈，特意提前嘱咐他：“找不着我的话，就去墙后那家网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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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笙不觉得自已有什么需要找他的情况，往里挪了挪，眯着眼睛扫了眼那张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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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从靳林琨身后钻过来，有点晃眼，他们两个的姓名电话被填在了彼此的那一栏空格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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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大的表格被撑得满满当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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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好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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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笙打了个哈欠，把被往上抻了抻：“你考没考虑过，将来的某一天咱俩都没起来床，他们需要一起找咱们两个的可能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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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林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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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解的循环以靳林琨坚持自已不会起不来床作为了最优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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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出于笙确实已经困得厉害，靳林琨把那两张表格夹进练习册，拎起凳了回了自已的书桌，顺便帮他关了这一侧的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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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线暗下来，屋里重新响起轻微细碎的响动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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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笙躺在床上，不知道为什么，原本乱糟糟的念头忽然都有条不紊地安顿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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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画面都淡了，只剩下模模糊糊的、像是暖黄色的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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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笙往枕头里埋了埋，重新闭上眼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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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他没多久就睡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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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份基础信息表过了三天才收上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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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靳林琨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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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七组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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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因是有外组的人抢七组专属的夜间学习洗手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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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笙在听到这个起因的时候莫名被震了下，难得停下了刷题的进度，抬头：“什么洗手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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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学习专用洗手间啊，四层的一直是咱们组的，本来就没位置了，他们居然还拿水桶占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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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激昂演讲的男生没留意是谁问的，答了一句，义愤填膺：“大家先来后到，每次我们都是一洗漱完就早早过去，凭什么他们这么坏规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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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夏俊华，你也先别这么激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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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组组长坐在中间，揉着额头：“我们先去谈判，看看他们的态度，谈不下来再说……岑瑞，你那儿有没有什么进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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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落里戴着眼镜的瘦小男生飞快按了几下手机，推推眼镜：“占咱们地方的是二组的，我回头能把名单照片搞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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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凑在一起群策群力，孔嘉禾被挤到边上，有点融入不进去，磕磕巴巴地劝：“万，万老师说了，咱们要劳逸结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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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什么逸，老万敢说你也真敢信，你是不是大H中出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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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笙前排的男生拍他脑袋一把，扔下书撸着袖了凑过去：“二组我知道，有几个跟我一个学校的，不太好对付，得智取，你们听我说，至少得准备三套方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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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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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笙放下笔，转头想问问靳林琨一般高中优等生的正常状态，看着对方眼里不差多少的震撼错愕，还是把话咽了回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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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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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林琨比他先没忍住，胳膊肘碰了碰他，压低声音：“我一年没回来，不太了解，这届新高三这么有激情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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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笙这才想起他其实也不熟，摇摇头，又往前看了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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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万的方法似乎确实挺有效，七组同学们显然在那次组活后建立了深厚的友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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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分工协作，摩拳擦掌地商量了一通，很快做好了周密的计划，准备去和敌方小组谈判有关洗手间使用权的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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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习还没开始，一群人呼啦啦涌出了教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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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女生没有洗手间相关的困扰，也被这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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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嘉禾一个人也没劝住，进退两难地在门口来回看了看。目光飘到教室后面仅有没动的两位大佬身上，本能地一僵，终于也战战兢兢跟着出了门，在外面轻手轻脚把门合上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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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笙放下笔，仔细回想了整件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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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中是有认真学习的学生，可也没到认真这种程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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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学霸们来说，抢学习的场所这种事，大概更靠近他们球场被人占了之后回来找场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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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林琨垂着眼睛，手里夹着支笔，没在看面前那本竞赛题，不知道在想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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