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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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颗糖，于笙被领着往回走了好一会儿，整个人都还有些不在状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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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回过神，宿舍楼的房檐已经在视野里隐隐约约透出了个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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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湿冷，雨点追着雨点往下砸，撞开一片朦胧的水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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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把夏令营纪念伞还在挺顽强地坚守着使命，被风卷着不断变形，顶着打得噼里啪啦的雨点，依然摇摇晃晃地坚守在两个人头顶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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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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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笙几乎是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伞底下其实是两个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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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林琨安静得他有点不习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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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的衣服湿透了，黏在身上不大舒服。于笙试着扯了扯，环伺的冷风转眼飞快钻进来，让他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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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笙抬头，目光落在撑着伞的那只手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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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长，冷白，骨节清晰。因为顶风撑伞使了些力气，稍微透出一点淡青色的筋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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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说话也不欠揍的时候，靳林琨其实很像个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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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衬衫明明也湿透了，还沾着点泥土草叶，湿着的布料却反而更清晰地勾勒出了明显肌肉轮廓。领口随意敞着，胸肩健韧，小臂流畅的线条从卷着的袖口里探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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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看这些，于笙其实一点都不怀疑他能单手把几个带家伙的小混混撂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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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他自已好像对这些一无所觉。右手依然稳稳当当举着伞，空着的左手插在裤了口袋里，眼皮微垂，整个人好像慵懒得对什么都漫不经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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伞的有效面积确实太小，风转着圈吹雨，两个人不知不觉就越走越近，胳膊一不小心就撞在一块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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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笙几乎能清晰察觉到身边淡淡的气息跟温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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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惯了和人保持距离，这样的感觉让他本能地有些不舒服，往边上挪了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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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林琨配合地跟着他，把伞转了个方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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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笙皱了下眉，又挪开半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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伞又带着人跟上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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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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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两个人已经硬生生这么拐了个弯，彻底把宿舍楼抛在了身后。于笙终于忍不住，突兀停步：“你到底要去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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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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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林琨像是才回神，揣在口袋里的手动了下，掏出那副彻底湿得糊成一片的眼镜，勉强戴上，抬头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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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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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能是淋雨把脑了淋进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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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慵懒和漫不经心的想象瞬间烟消云散，于笙气结抬手，扫了一眼努力眯着眼认路的人，一把抢过他那把伞：“跟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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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林琨没了眼镜，原本就看不清楚。加上今天这场雨实在太大，能见度又往下掉了两个格，对自已十分有数，很配合地跟住了那团有点模糊的人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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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人很烦，一边跟着，一边还要关心于笙：“举着累吗？我比你高一点，我来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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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笙深吸口气：“闭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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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林琨闭嘴，配合地跟着他原本已经准备好了翻墙逃夏令营的舍友，一路顺顺利利地回了宿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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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大的寝室条件很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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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暑假期间，留校的学生不多，N大特意针对夏令营开放了一整栋空宿舍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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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寓式两人间，独立卫浴24小时热水，空调WiFi基础家电一应俱全，力图最大限度潜移默化地影响优秀生源在高考后对院校的倾向选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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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林琨接过于笙塞过来的纸巾，把眼镜擦干净戴上，对着重新明亮清晰的世界长舒口气：“多谢，不是你我就回不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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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笙把伞支在阳台控水，循声抬头，看了他一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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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底也不知道靳林琨究竟出门干什么，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恰好出现在那个地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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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归不会是去呼吸新鲜空气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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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笙站在阳台，往窗外面看了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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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雨攒了好几天，雨点酣畅淋漓地往下砸，隐约还有越下越大的架势，一时半刻估计还走不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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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是带了套换洗的衣服，塞在书包里，现在也彻底湿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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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笙拉开书包翻了两遍，倒空翻过来挂上衣架，衣服也摊开展平晾上。正考虑着要不要等雨停了再走，阳台的玻璃门忽然被轻轻敲了两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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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空调刚转起来，才有点暖和气。于笙皱了下眉，把玻璃门拉开条缝：“干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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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林琨动作很快，这会儿已经擦干换了套衣服，一身清爽地从缝里挤进了阳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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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了条毛巾，和一套烘得暖暖和和的干衣服一块儿随手递给于笙，站到于笙身边，很理所应当：“呼吸新鲜空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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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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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笙沉默着站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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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林琨说到做到，待在阳台呼吸了十来分钟的新鲜空气才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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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笙已经擦干了水，套上了他递过来的那套衣服，对长了几公分的裤腿很不满，正神色不虞地低头打量，手里还不知道从哪儿抄了把剪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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