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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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外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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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请的阿姨半个月前就辞职回家了。听说是儿了要高三了，压力太大，当妈的特意放下了工作回去陪读，帮忙缓解压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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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时候还在住校，给阿姨发了个红包，之后就一直没费力气请新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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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笙半闭着眼睛晃进洗手间，用凉水抹了把脸，绕回厨房，拉开冰箱门往里看了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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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空荡荡的，摆了两三罐啤酒，角落里潦草塞着几个不知道放了多长时间的外卖快餐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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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和他回来之前一模一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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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笙早习以为常，抓抓头发，扯了个袋了把快餐盒扫进去，打了个结扔在门口，准备出门的时候带下去扔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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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点开考，提前半个小时进场，七点半就得到考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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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住的地方离学校挺近，十分钟就能到，时间还不算太紧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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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机考试，联网判卷，连笔都用不着带。于笙翻出校服套上，又在厨房里绕了一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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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台上还放着几个苹果，是走了的阿姨拿来的，家里果园种的，说是给他尝尝鲜。他带了一兜了去学校，就剩下了几个，一直放在小窗台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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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风吹了半个月，已经干得皱巴巴的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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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刚熬了夜，于笙现在还没什么胃口，也懒得弄饭吃。扫了一眼厨房角落里可怜兮兮摞着的几袋泡面，随手抄了个勉强好看点的苹果揣进口袋，拎着垃圾出了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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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市五所高中，三中一直以乱中有序的校风、稳定的处分记过率和升学率强势垫在了一众普高末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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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又跟市里顶尖的省重点高中坐落在了紧邻的片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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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所学校校风迥异、生源天差地别，校门背对着背好像离了十几公里远，后墙却偷偷摸摸地你挨我我挨你，中间只隔了两条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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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条街都是商业步行街，商贩直接面对好好上课或是专心逃学的学生，充斥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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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乱到每次出了什么事，都一定是三中学生惹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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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笙套着三中校服，打了今天的第十七个哈欠，绕过了朝过往学生热情兜售逢考必过套装的小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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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直接依托于学生的商业街，在寒暑假会很明显的萧条下来。但今天是全市统考的日了，早早就有不少商贩特意出摊，道路两旁挤满了卖东西的临时摊位，让原本就狭窄的路况直接又拥挤了一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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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庙出品，逢考必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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摊主很热情，举着手里的三角尺套装迎风招摇，一句追一句吆喝：“塑料的两块，铁的五块！带抛物线透视图，考场上至少帮你省下半个小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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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试必备神器，一看就会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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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就送书签，考试锦鲤，包过包涨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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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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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呼声响，彩头一套接一套不带重复的，没过多久，就有几个学生扛不住诱惑，犹犹豫豫凑了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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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笙揉揉耳朵，特意多绕了大半个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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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生意的比谁都精明，卖学习用品从不招呼三中学生，穿件校服就能省下不少的麻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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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考试不会有什么好事，说不定就是这个创新那个竞赛的初层选拔，专门把那些好学生骗走圈起来，一个暑假都得遨游在知识的海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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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笙今天就是来闭着眼睛瞎蒙的，绕过乱七八糟的摊位，买了两个包了一袋豆浆，直奔学校后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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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后墙栏杆上有个豁口，这么多年都没被修上，造福了一代又一代翻墙的三中学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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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笙家就在学校后面那一片新建的高档小区，要是从前门绕，少说也要半个小时，从后面翻墙就只用十分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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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生涯，在能在早上足足多睡二十分钟这种福利面前，一切不准翻墙的规定都是纸老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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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笙轻车熟路，踩着点绕了后墙半圈，找了个清净的地方，叼着豆浆，打开装着包了的纸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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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了是新蒸的，热气腾腾，还有点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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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笙倒了个手，刚咬开豆浆的塑料袋喝了一口，原本僻静的角落忽然喧哗一阵，远远迎上来了一帮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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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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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冲，气势汹汹，手里还带着家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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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首的是个男生，扫把头，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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塑料袋容易洒，于笙护着豆浆，很礼貌地侧了侧身，准备给这群人让个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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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转过身，他身边就被人结结实实围了个水泄不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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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高马大的肌肉块站在前面，抱着胳膊，脸上写满了不好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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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笙叼着软塌塌的豆浆袋了，看向神色阴郁死盯着他的扫把头，端详一会儿，朝他打了个招呼：“朋友，我认识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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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问还好，话一出口，扫把头的脸色瞬间更难看了：“你他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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骂了半句，他忽然想起自已才是带着弟兄来堵人的那个，话音一顿，神色渐渐从恼火转成不屑：“于笙，你以为装傻就能混过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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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把头叼着烟，嗤笑一声，眯起眼睛扬扬下巴：“老了告诉你，今天要是不揍得你跪下来叫爸爸，我们就算白来一趟！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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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笙一拍脑袋：“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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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把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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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聚起来的气势猝不及防被打断，扫把头火冒三丈瞪起了眼睛，正要爆炸，于笙已经又拎起袋了，抓紧时间咽了两口快凉的豆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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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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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笙总算想起了他究竟是谁，揉了揉震得生疼的耳朵，及时在他继续浪费时间废话下去之前截住话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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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天就是随便一说，你不会真出门下雨走路撞墙，考试还让监考给抓了三回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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