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自古苍生皆草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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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一百年为一个轮回，那六百年便是六个轮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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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一年为三百六十五天，那六百年又是多少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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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玉枫来不及去计算。随着他梦中的那位神秘道人一挥拂尘，道出一声“去吧”，他便进入了河图的世界中；他的意识、他的身体都由不得他自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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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始，流玉枫觉得是冲天而起；仿佛是一个不甘受困于天的少年，要冲入那凡人不可触及的九霄之上，与那掌控苍生命运的苍天决一死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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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流玉枫又觉得是在失足下陷；仿佛是一个被打入十八层地狱的恶魔，要陷入那善良人无法进入的九泉之下，永生永世都无法超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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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飞，还是坠，流玉枫也分不清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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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到了许多许多的声音，看到了许多许多的画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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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看到的，是坐在无歇酒肆中的天涯沦落人。酒肆外有一名绿衣少年正吟着：“昔有真名士，提剑出燕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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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年双手持剑于胸，仰天狂喝：“我没错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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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看到的，是浮满白骨的血色深渊中，被道家古剑贯穿胸口的魔人。深渊之上有剑仙从天而降，口头吟着天籁真章：“吾本剑中仙，逍遥云海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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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仙一举剑指，大喝一声：“剑——破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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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看到的，是在东周王陵被六爪黑龙追杀得白马醉。白马醉一边纵马狂奔，一边举枪大喝：“诸位先王在上，在下并州白马醉，愿以血肉守城关，愿以筋骨筑山河，愿生生世世为汉土抛头颅、洒热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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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在巨石上的小色女，一手叉腰，一手振臂狂呼：“弄死他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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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看到的，是受控飞上洛阳城头的自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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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有人在喊：“你要去哪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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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兄弟，快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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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看到的，是跟着他去了梅山的苏如是。遭梅山少年冷眼的苏如是一个人坐在星空下，不停的吟着从说书人嘴里听来的诗：“新丰美酒斗十千，咸阳游侠多少年。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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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山少年看着他留下的那张以“吾兄见谅”的字条，一动不停的立在桌边，说道：“我这辈了犯的最大的错，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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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看到的，是他被苏如是从河里救起的情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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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如是奋力踢着昏迷不醒的他，不停的骂道：“你他娘的竟敢抢老了婆娘，老了让你抢，让你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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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死老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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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看到的，是那个充满腥风血雨的晚上。估剑秋引六十四名武修高手上了指路山，先行杀害沈灵的娘亲，再围杀游龙剑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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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光在暴雨中闪现，鲜血被狂风吹成了雾。落在了流玉枫的脸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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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如疯狼一般的估剑秋，不停向游龙剑客挥剑，不停的咆哮：“你可以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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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啊！死啊！你怎么还不死？你快死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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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死了，你终于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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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看到的，是一张张鲜血交织的脸。那一张张脸，都是为流玉枫而死的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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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用尽最后一口气，嘱咐流玉枫：“不许哭，不许低头，不许…向他们低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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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看到的，是在父亲垂危之时，用身体为父亲挡了一刀的母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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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匍匐在父亲的胸口，又哭又笑的问：“下辈了…你…还愿意娶…娶我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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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儿，别哭，你不能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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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不能哭低头，不能向他们低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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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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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许多的声音，许多许多的画面，像潮水一样涌现在流玉枫的眼前和耳畔。那些声音，那些画面，越来越嘈杂，越来越混乱，似是有几百人一起出现，有几百人一起在说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