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逃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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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怕是一定害怕的, 但是说也是一定不能说的。林尽染虽然没当过社畜，但还知道不能和顶头上司直接吵架的规则。况且他能说什么，‘大人, 您长得有点不符合我审美, 建议去鬼片求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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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 林尽染只好再一次干笑, “未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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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增加可信度，他还特意用坚定的目光凝视对方, 没想到一抬头, 恰好对上琴主漆黑的瞳孔，细看里面好像黑暗浸染的无边沼泽，让人控制不想窒息。好在这次林尽染做足了心里建设，表面上没露怯，还能露出个标准八齿微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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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主仿佛是信了，低低应了声，“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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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从他的表情, 林尽染是真判断不出对方信不信, 毕竟怎么看他都根本没表情！听说他这幅无心无情的样了是因为功法所致，不过鉴于其他女孩也没有消息来源, 所以这个观点还有待考究。但是琴主不会生出感情这点曾被五先生实锤，既然他没有感情，肯定也不会对他生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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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明白这点的林尽染暗暗松口气，继续在雕塑精的死亡凝视下坐着, 这次他连琴都不敢看, 两手背后目视前方，规矩地宛如小学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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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的时间很短，毕竟女孩们都不敢让考官久等。因为住的地方在一处, 六个女孩几乎是同时回来，他们进来时仿佛彩虹的前六种光芒，强迫症林尽染下意识就想跟过去，结果遭到雕塑精的无情镇压，他按住他的肩膀，“从你开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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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考试开始的意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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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没说考试题目，大概就是随便发挥，林尽染思前想后，弹了曲十面埋伏。倒不是他觉得这曲有多么好听，而是《十面埋伏》位于琴谱的第一页，十大名曲他只能背下来这一首，就像四级单词表，背了几年也就只能记住第一个单词——abando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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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一曲作罢，其他女孩神色都不太好。并非林尽染弹得太好，而是他占了先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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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说弹琴便是弹情，做音乐实则是抒发内心的情感，然而他们朝夕不保，能有什么情感？如果十大名曲有一首叫《努力活着》，没准他们还能体会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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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大家所谓的比琴技，不过是单纯看谁弹得无瑕疵，以及技巧好。虽然林尽染选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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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个名额瞬间剩下五个，本以为必被淘汰的人忽然成为赢家，女孩们开始紧张，宫茗颜最先开口道，“我准备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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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选择的也是比较激昂的曲目——《广陵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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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演奏完毕，女孩们意识到先考试的优势，能自由选择曲目。他们争先恐后想先比试，但因为所有人都抱着同样的想法，所以究竟谁是第一个成为难题。小绿最先上前，但还没等开口，就被小黄用内力压制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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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技考核瞬间变成打斗现场，女孩们顾忌着琴主不敢动作太大，私底下小动作却不断，暗器内力齐飞，让角斗场外的林尽染看得津津有味，就差没拿桶爆米花加可乐，和他同样置身事外的，还有考试结束的宫茗颜和和他朋友小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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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蓝是个真大佬，艺术细胞为零的林尽染都能从他琴音中听见澎湃的感情，所以他站在战场外，一副悠然自在的温柔样了。除此之外，最令人困惑的就是琴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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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林尽染身旁，连呼吸的起伏都没有，视线好像落在暗中较劲的几个姑娘上，又好像没有，反正眼睛都不眨一下。琴主似乎完全不在乎他们在做什么，只等着下一个人开始演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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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直是雕塑本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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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对方这幅样了，林尽染不由得开始思维发散，琴主究竟是不在乎，还是……看不见？难不成他实际是个盲人？如果他真的是个盲人，很多事情也就能解释清，比如他为何眼中没有神，也不太爱眨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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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尽染漫无边际地想着，在心中给对方配上墨镜和导盲杖，不一会又变成了琴主肩上搭个毛巾，给人按摩的搞笑场景。他眉眼弯弯，嘴角不自觉带上笑意，周身都散发着快乐的气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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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该放空的琴主忽然低头，“你在想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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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幻想着瞎了阿琴在地铁站里拉二胡的林尽染呼吸一滞，笑容收敛下去，“什么都没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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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尽染：他没盲，是我心盲，瞎踏马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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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一打岔，下面打斗的人被分心，胜者很快出现，是个黄色衣裙的女孩。他神色桀骜，弹了曲林尽染完全没听过的曲目，不过按照其他女孩的表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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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尽染乖乖坐在案旁，学着其他人目露赞赏之色，心里却发出了学渣的专属疑惑：这弹得是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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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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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中间伴随着打斗，七个人演奏完也刚刚过了半个时辰，等小蓝收势，太阳刚好洒进房间里。女孩们脸颊开始泛红，也不知因为屋内温度升高，还是太过紧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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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主并没令他们等待太久，他一挥手，青衣女孩瞬间消失，化成一把晶莹的粉末，顺着风散到房间外，在阳光照耀下还显出几分绚丽。这个场景林尽染看过九十四次，老实说，还是没有真实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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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被处死的场景血腥一点，林尽染可能早就坚持不住想要自尽，然而这个场景太梦幻，再配合无所不能的系统，林尽染干脆把这里当成大型多人角色扮演游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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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阁就是地图，老师们是NPC，考核是副本，而人物死亡就是自动变成经验。如果说早年在农户家生存时，还会生出点嫁给谁这种真心实意的忧虑；进入梦阁后，林尽染就完全放飞自我，总认为哪天会凭空出现几个人，告诉他“游戏结束，你赚了一百万，现在可以回家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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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因为这个，林尽染总是比其他女孩更平静，就像此时，连几人中最冷硬的宫茗颜都控制不住眼神闪烁，他却能自然地望向小青的灰烬，琢磨中午能吃点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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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次比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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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核结束，又通知了学生下一次考核内容，完成任务的琴主重新抱琴离开，准备去和阁主汇报情况，他的目光在经过明显不同于其他人的林尽染时顿了一下，又很快划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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