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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土游侠自是毫无异议,能有朔方军统帅郭令公在此助阵,他们登台比武,反而更多了几分底气。
然而自西域、吐蕃、渤海、靺鞨、东瀛、新罗、流求、南诏等地域而来的游侠武者,却并不买账。纷纷质疑中土游侠只慕权贵、不重勇士,崇武尚侠之风已衰,不配执掌天下神兵“如水剑”……
于是原本想要附和的道门、释门、唐门、藩镇等宗门领首之人,也纷纷踌躇起来。不肯主动去触这个霉头,免得被八方英侠群起而攻之。
天光晦暗,水风徐徐。
原本众人翘首以盼的登台打擂,却因郭子仪并朔方军的到来,而偏离了主题。
场上群侠交口议论之事,也从何时开场、转到了何人该让。然而群侠各执己见、莫衷一是,场上很快便似潮喧鼎沸一般,吵得不可开交。
郭子仪面色如常,双手负后,瞧了瞧长轩、校场,又望了望辕门、木台,忽而朗声笑道:“各位英雄,且听老郭一言!此间依山傍水,山谷开阔,辕门高耸,校场平实,照兵家之言,最宜安营扎寨!老郭多年征战,怎会不带辎重粮草、行辕幕帐?
左将高升,传令各队,沿东山脚下搭营设帐,辎重居中,哨探在外!右将魏楚玉,领斥候队攀山登塞,严防敌袭!全军兵卒不得与各路英雄衅起冲突,违令者军法处置!”
“喏——!”
两山一水间,登时响起朔方军震耳欲聋的应和声。原本追随左右的两员裨将,登时从郭子仪手中接过兵符令旗,各自策马而去。
身后中军队列中,登时奔出十八黑骑来。黑衣黑甲,黑靴黑马,便连面上亦蒙着黑色面甲。手中兵刃则是枪、矛、槊、戟不一而足,但皆是超过一丈的长兵,长锋似雪,刃白如霜!
十八黑骑顷刻排出一道奇怪阵列,将郭子仪护在中央。个个鹰瞵鹗视、虎眈狼顾,眸光中尽是不加掩饰的杀意,叫人不寒而栗。群侠见状,虽不至太过畏惧,却也啧啧称奇:似这等凶光凛凛之人,必是自尸山血海中杀戮而出。武艺未必绝伦,但出招之狠辣、杀伐之果断,便是寻常游侠也远不能及。
元载见这十八黑骑威风凛然,不禁又是忌惮、又是嫉妒。忙退入英武军卫卒护持中,向郭子仪叉手笑道:
“原来郭令公早有定计,倒是本官想左了。那么今日登台打擂,便稍迟一时半刻,待郭令公营帐扎好,再请侠士登台!”
一旁灵真禅师闻言,当即应诺退下,向众侠士传告去了。却听元载转过话头,接续又道,
“本官瞧郭令公这一队亲卫,个个如龙似虎,颇有不凡之气!想来身手武艺,亦当出类拔萃。不知郭令公可敢择选一二,登台献技,以彰朔方军威?对了、还未请教郭令公这队亲卫,可有何番号称谓?”
有亲卫相护,郭子仪重又翻身上马。听元载几句话说得转弯抹角、颇有激将揶揄之意,当即洒然笑道:
“元相谬矣!观瞧场中群侠,哪个不是翘首以待?只等元相一声令下,便可登台相逐、分个胜负!何须定要等老夫扎营?至于这群小子兵卒,难得能入元相法眼。若有幸得与天下英雄切磋一番,何乐而不为?至于番号么……便叫‘朔方十八骑’罢!”
说罢,郭子仪随手一指,却将排在最末、身量最小的一个卫卒,叫道身前道,“郭十八!现命你遵元相之意,去那香案铜瓯处、也掣一支序签来,好与他方豪杰决个雌雄。你可愿去?”
这卫卒手擎陌刀、眸光笃定,声调坚毅道:“谨遵义父训令!定当不辱使命!”
元载见状,却是面色一黑。原本想叫郭子仪难堪一次,岂料他竟见招拆招、轻松化解了自己暗藏的心思。
只得略一叉手,轻轻哼了一声,领着王韫秀并一众英武军卫卒,转身向长轩而去。
剩余西平郡王哥舒曜、河南尹萧璟等人留在当场,面面相觑,竟不知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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